Chapter7

“小姐，到了。”

的士司机的声音唤醒了宋汀璇，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回忆来的太汹涌，她一时招架不住。

后来呢？她踩着凌乱的步伐走向住院部，一颗心就像踩在脚底下的枯黄的树叶，窣窣作响。没有后来了，没有了。

乔楚的预产期就在这两天，因为是高龄产妇，所以早早地就住进了医院。

宋汀璇提着大包小包的日用品，推开了病房的木门。

程子燊也在，看见她进来时，他不自然的笑了笑，“汀璇，你陪着你妈，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其实宋汀璇在来的路上已买了乔楚爱吃的寿司，但她还是微笑道：“好的。”

毕竟要与他同时待在这个空间，目前她还做不到。那张相似的脸，太深刻了。

她把日用品小心的摆放到立橱里，高档的病房，完全可以当成是一个家。

“刚刚我和程伯伯在商量，BB叫什么名字，程伯伯说他的大儿子叫觉曦，是‘觉’字辈，BB就叫‘觉昕’，你觉得好不好听？”乔楚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一脸期待的说。

乔楚长的极美，就算已经四十岁，也没有一丝老态，和印象中的乔楚没有多大改变，只是脸上多了很多笑容，更多了些雍容的贵气。看来当年的离开，真的带给了她很好的生活。

一瓶孕妇专用的洗发精从架子上滚下来，宋汀璇赶紧蹲下去，紧紧握住，半天没有站起来。

“不错啊！很好听，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就像她当初说的那样，程觉曦这个名字，真的揉进了她的心里，怎么会不好听？

“程觉昕……真的很好听，觉昕……”乔楚喃喃道，声音慢慢低下来，“可是他（她）只能叫乔觉昕……”

“姓什么不都一样，对你来说无所谓，不是吗？”她把寿司从包里拿出来，分到小碟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再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装回去。

“走，陪妈妈出去走走，整天待在病房里都快闷死了。”

“但是他……程伯伯，要是回来见不到你怎么办？”

“他见不到我会下去找我的，走吧！”乔楚说着就已经走到了房门口。

宋汀璇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肩，走过去搭在她肩上。

那一刻，宋汀璇清楚的看到乔楚眼睛里的愧疚和感激，只是，14年的分离，再也无法让她心里有多大的震动，反而觉得有点不自在。她如若未见地撇过头，拉上门把。

察觉到她的异样，乔楚轻叹了一口气，“走吧！”

扶着即将生产的母亲，宋汀璇心里五味杂陈，要她用怎么样的心情去迎接这个即将来临的小生命？

她的母亲，怀了她男朋友的爸爸的孩子！

不，不对，是前男友而已，前男友而已。

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GAME OVER了。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件事的那时起，她便开始慢慢疏离程觉曦，可他却以为是因为他和K大鉴定系的女生一起去Q市实习，忙得没有时间给她打电话，所以她才生气了不理他。

还记得那天他从Q市赶回来，风尘仆仆。手里抱着一束白色的洋桔梗站在她宿舍楼下等她。

其实她早知道了，可她还是自顾自地写着明天课上要用的稿子，写到后来才发现，一句十几个字话里居然有5个错别字。

直到林珞实在看不下去，大声的对她吼：“宋汀璇，早就知道你冷漠，想不到你居然狠心成这样，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帮警方破案，连坐了几个小时的汽车赶回来向你道歉，你居然看都不看人家一眼！当初是你追他的，怎么？追到了，腻了，就想甩了吗？你也不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

她背对着林珞，眼前的文字早已模糊成一片。

对，她承认，当初施小手段让阿曦成为她的男朋友，就是为了让他爱上她后再甩了他！因为，她见到程觉曦的第一眼，便怀疑他就是让乔楚从家里逃走的人的儿子！

他和年轻时的程子燊长的很像，轮廓几乎一摸一样，只是不同于照片上程子燊的儒雅，他更多了些阳刚的英气。而且他也姓程，那天她听到程觉曦自我介绍的时候便更加确定了，所以她抬起感冒的脑袋，紧盯着台上的，程-觉-曦。

就在她唏嘘不已的时候，她听到了如同大提琴一般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他轻轻地说：“阿璇，对不起。”每一个字都直接敲砸在她滚烫的心里。

他的嗓子哑了！

这是她当时的第一反应，不自觉的回头，她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因为她看见，他左脸颊上，明显的淤青了一块。

来不及想他是怎么躲过阿姨上来的，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她奔跑过去抱住他，途中还不小心踢倒了谁的热水瓶，热水哗哗地流了一地，就像她决堤的心。

而他，一把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他腿上，脱掉湿透了的玫红色绒拖。他仔细地检查着她的双脚，蹙起眉头，一个劲的问：“疼不疼？疼不疼？”

她喜欢看他为她蹙眉的样子，这会让她心安。那时，她多么想大声地告诉他，我的脚不痛，痛的是我的心！

因为，她真的爱上程觉曦了，不再是因为想报复而向他撒娇，不再是因为想报复而买给他爱吃的蝴蝶酥，不再是因为想报复而帮他洗总是沾满泥的训练服。不再想让他泥足深陷，然后甩了他！

宋汀璇真的爱上了程觉，只是，只是，她妈妈怀了他爸爸的小孩。

她伸手抚摸着他左脸上的淤青，问道：“痛不痛？怎么那么不小心。”声音干涩而沙哑。

程觉曦捏着她小巧的脚趾，说：“没事，抓‘坏人’的时候被他挥了一记，过两天就好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刚刚她触摸那块淤青的时候，他却下意识地缩了缩，其实她摸的很轻的，真的。

“那‘坏人’抓到了吗？”

“坏人”是她对程觉曦口中所有罪犯的统称，那时程觉曦老是在她耳边说信用诈欺犯啦，商业贿赂犯啦，故意杀人犯啦，一大堆名词，那时，她满不在乎的说：“都叫‘坏人’就可以了嘛，反正都是犯罪的。”程觉曦就纵然她，陪她一起说“坏人”。

“我出马，怎么可能会被他逃掉。”确定她的脚没事，他才放心，用手掌包裹着她纤细的脚掌，仿佛捧了一件至宝。

“可是你受伤了，而且，嗓子都哑了。”她的眼眶红红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很小心，好不好？”

用拇指擦去她的泪水，可是泪水流的太汹涌，怎么都擦不干。

无奈，他低下头，温热的嘴唇贴上了她的，有效的止住了她的眼泪。她唇上沾着咸咸的眼泪，他一点一点将那种苦涩的味道吮入自己口中，舌尖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她的唇形。

这种滋味，就算要他尝一百次，他也不会再让他的阿璇尝一次！

程觉曦抬头，发现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蒙上水雾的眼眸如一泓温泉，冲刷着他的心。

“傻瓜。”他紧紧地拥住她，吻了吻她濡湿的眼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