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早上路过花店的时候，宋汀璇看到了一桶洋桔梗，执着地开着，美的让人心疼。

程觉曦曾经说过，洋桔梗代表永恒的爱，这种爱，必须穿越过绝望。所以，洋桔梗另一个花语就是绝望的爱。

说的时候，他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能战胜绝望的爱，才能永恒。”

细心地挑了几株白色的，他说过他最喜欢的就是白色，漂亮得就像他的小猫一样。

选了一张鹅黄色的纸让店主简单包好，再没有别的装饰了，记得以前，他也是这样送过给她的。

记忆里，满满的都是他，充斥着肺腑。

桔梗上沾着几滴细小的水珠，不知是露水，还是眼泪。

走近病房的时候，她就听见了乔楚的笑声，还有，程子燊的声音。

宋汀璇走进去，把洋桔梗仔细地插到玻璃瓶里。

“是吗？你大儿子真的这么调皮？”

“还有更调皮的呢！”

原来，是在谈论程觉曦，他居然可以在情妇面前这么自在的谈论着自己的儿子，而她，听得这么高兴，仿佛是在说她自己的儿子一样。

他们怎么可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他小时候，云岚带他去乡下，他看见一只蜜蜂叮在什么草上，你猜他怎么着？解下裤子对着蜜蜂尿尿！结果那只蜜蜂飞到他面前，在他的嘴唇上蜇了一口！那个斑点，到现在还在他的嘴唇上呢！”

宋汀璇浑身一震，她记得的，下嘴唇偏左的地方，有一个深褐色的小点，她从来没有问过他是怎么来的。

难道蜜蜂也知道他的嘴唇温暖的让人心安，所以也想偷偷尝试一下吗？

清理垃圾的时候，她看见了垃圾袋里的寿司外包装，果然，昨天把寿司装回去是对的。

等她丢完垃圾回来，程子燊已经离开了，乔楚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脸色有点不安。

“今天是预产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今天老觉得肚子不舒服。”

宋汀璇没有接话，生小孩这件事，她没有经验，再多的安慰，也只是安慰而已。

半晌，她还是开口了；“反正在医院，没事的。”

乔楚抓过女儿的手，纤细而冰凉。

她细细地观察了女儿一番，到底是14年不见了啊！若不是她的面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她几乎都认不出她了。许久之后，她低低的开口：“汀璇，对不起，别恨妈妈。”

宋汀璇很想笑，若是她真的恨她，还会坐在这里陪她生产？

“不恨。”

“对不起……你知道，妈妈和你爸爸并不是相爱而结婚的，我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子燊一个。”

“我知道。”她努力地克制住声音里的不稳，“别说了，你好好休息。”

没等乔楚回答，她便冲出了病房，泪水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汹涌而出，不是为了她曾经的抛弃，而是为注定死去的爱情。

踏在医院的草坪上，她仿佛听见两个人的声音在空中盘旋，越来越清晰。

“那个大肚子的女人是谁？为什么我爸会扶着她？”

那天她陪乔楚来医院做检查，一走出观察室，就看见了一脸阴郁的程觉曦。也许是自己这两天一直躲着他，他才偷偷地跟着自己来了医院吧。他真的是一个优秀的警察，从学校到医院的路不短，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来是该摊牌的时候了。

“那个是我妈。”

“和我爸是什么关系？”想必他在练习审案的时候也是这样气势逼人的吧？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爸的。”她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他。

“什么？！”他蹙紧了眉头，咬牙切齿地问出这两个字。

忽然之间，他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她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聪明如他，一定是想到了。

“你当初接近我的动机？”

“没错，我是为了报复你爸，谁叫他拆散了我的家？”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她失去了重心，身子直直地扑到他怀里。

程觉曦顺势抱住她，紧得几乎要让她窒息。

“别开玩笑了，小猫。你肚子一定饿了，我们去‘PU满’吃蝴蝶酥好不好？”

“我从没说过我喜欢吃蝴蝶酥。”她想推开他，无奈他搂得自己密不透风，根本就推不动。

闻着他胸膛的味道，她只希望，下一秒能慢一点来。这个位置，一直都是最安全的，只是，从此以后，她就要告别这个最安全的位置了。

“你是不是还因为我不让你参加你们系的聚会而生气？”程觉曦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她，“你也知道，去年你们班的什么期末聚餐，搞整个班的人都食物中毒，我担心……”顿了顿，他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直扑她脆弱的耳朵，他用她听过无数次的那种声音说：“好啦好啦，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洗一个星期的衣服，原谅我，好不好？”

“够了，程觉曦，你不会这么输不起吧？”

“不是的！”他提高音调，他鲜少有急躁的时候，至少现在是了。

“是！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爱你！”

他的表情很受伤，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记忆中的程觉曦，一直是自信而且沉着的。

“为什么？”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他的手臂力量放松了，他盯着她的双眼，“为什么？”声音凄凉而压抑，仿佛在她的心上穿凿了一个一个的小孔，血流不止。

可怜的人，当事实揭晓的那一刻，男人永远比女人脆弱。

“为什么？！我不爱你而已！这份‘口供’够明确了吧？程-s-i-r？”她使劲握着拳头，把指甲深深地插入掌心，唯有这样，才能止住瑟瑟发抖的身子。

阿曦，我们不能相爱了……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喊，不用听，她就知道声音是沙哑绝望的。

因为，我妈妈和你爸爸有了孩子，我妈妈只是你爸爸的一个情妇！

你告诉我，这样的我们，还能够相爱吗？

“宋-汀-璇，”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叫她的名字，“你够狠！”他干笑了两声，踉跄地退了好几步，狼狈不堪。

“程sir，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这对大家都有好处。”在他转身之后，她又开口。

他停顿了几秒，缓缓地回头，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她，她的脊背，不可抑制的冰冷起来，3月的天，她的冷汗浸湿了毛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