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树林歌声荡漾，一群姑娘舞姿翩翩，文科班庆“七一”活动，排练进行中。曾偷吃禁果的文艺委员马小艺，压根儿没有被撤职的羞赧，仍主动热情帮助编排节目。

文科班女生占绝对多数，模样儿端庄的也不少，唱歌跳舞方面其它班甘拜下风。男生女生围拢来了，李明松、林源和我也在其中。

“哪个是刘花儿的女朋友？”李明松问。“你也认识刘花儿？”我说。“亚当与夏娃，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个儿高高，红裙飘飘。”我说。“哦，身材好好。”李明松说。“我们走，在这里望梅止渴。”林源说。“错，这叫秀色可餐。”李明松更正。“打蓝球去。”我拉林源。于是三人球场去了。

我们刚走一会儿，樟树林就发生了“流血事件”。之后，听杨欣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闵江工业学校离我校不远，有两男生，一个姓朱，一个姓候，姓朱的有个老乡叫王炼，在我校数化班，一朱一候经常造访我校，被打的同学姓候。

经政教处询问，姓朱的说：闵师的女生好多，便约姓候的同学来看看。“哇，闵师的女生个个漂亮，不像我们闵工校，一个个老气横秋。”姓候的很惊讶。之后，“诸侯”在两校之间频繁穿梭。

看归看，别捣蛋，而候同学不安分，短时间就跟文科班女生魏兰兰好上了。这不，魏兰兰正排练节目，她独自一旁目不转睛。

“打那杂种，他今天又来了。”刘华说，李黑子冲上去了，徐跃紧随，李黑子一拳，徐跃一腿，姓候的鼻血流出来了。姓候的不甘示弱，掏出了小刀，四周乱晃。李黑子从女生手中抓来脸盆，权当盾牌，与徐跃配合默契，将姓候的按倒于地，一阵拳打脚踢。

“李哥，别打了，他是我同学。”数化班的王炼拉住李黑子，杨欣扶起姓候的。政教处的闵老师过来了，统统都有，李黑子、徐跃、杨欣、王炼、姓候的，全都去了治安室。

因“流血事件”，李黑子和徐跃写检查并遭通报批评，一时间成了男生宿舍的主要话题。“打得好，闵工校的娃儿‘黄牛吃过了界’。”罗胜说。“同学们抓紧哈，肥水不外流。”李明松说。“向王洪林学习，进军文科班”“为啥进军文科班呢？”“文科班女生多呗。”“别啥近求远哈。”“免子不吃窝边草。”“没得规定哈。”叽叽喳喳、嘻嘻哈哈，集体生活乐趣多多。

半夜三更，大家还在兴奋，我抱起枕头到王洪林床上，“吔，你瞒老乡。刚才他们说向你学习。”“他们乱说。”“没有钉钉，挂不上瓶瓶。姓甚名谁？如实招来。”“真的没有，他们看见我跟文科班的童玉玲逛街……学校开预备党员会我才认识她，那天上街纯属巧遇。”“你跟杜桂凤……”“我早就月亮坝里耍刀——明砍了。”我的错，算你狠！我抱起枕头走了。

噪动了一周，艺体科选修考试拉开序幕，校园回归平静。考试比较宽松，会画画的画画，会跳舞的跳舞，会弹琴的弹琴，会唱歌的唱歌。

考音乐时，一次进去两个。“齐梦同学，你会啥？”童老师问。“我跳舞。”“咹，你跳舞。”李明松大吃一惊。童老师抿笑：“那你跳嘛。”

“6656516，665616，”我有‘过门’，“手捧洁白的哈哒，献上清香的奶茶，欢迎亲人解放军，来到雪山下。雪山下，大河边，我给红军养过战马，6656516,665616。”舞蹈结束，李明松使劲鼓掌。“不错。你跳过？”童老师问。“以前农村文艺宣传队跳过，就会这段。”我说。轮到李明松，他唱《毛主席的光辉》，有点娘娘腔，但很悦耳。

“音乐考试，齐梦跳舞！”全班传开了。“齐梦，真的啊？”林源不相信。“你会跳舞？”王洪林摇头。文娱委员闵小雨过来了，“吔，齐梦，看不出来哦。”总之，不相信的同学太多。

第三天下午，体育测试完毕，林源约我和李明松看电影，“日本电影《望乡》，听说国际上获奖，去不?”苏联电影不陌生，日本电从未看过，我说：“晚上有自习课。”“老办法嘛，把笔和本子放在课桌上……”林源说。“现在走啊？”李明松问。“现在三点钟，先去城里逛逛，早点买票。”林源说。“别着急，我去找王洪林，你两分散走，别让同学发现，我随后跟上。”我说。

我们进了城，首先去买票。“看到没，刘花儿，还有李黑子。他们也看电影来了。”我说。“文科班今天考音乐。”林源说。“最好不让他们看见。”李明松拉我躲开。

我提议闵江码头看汽轮。路过高洞门，我说：“等我几分钟，我去对面找个人。”我想去看伊雪，她或许在上班。李明松说：“我找厕所去。”我对林源说：“你等我哈，我一会儿就转来。”

穿过街后，在小商店旁边拐进小巷，大约三十米，便是塑胶厂。我大大方方站在车间门口张望。嗯，是伊雪，她站在机器旁边，穿黑色工作服，她看到我了。

她跟我出厂门。“嘿，找你容易嘛。”“正好我上班。”“看来，今天运气不错。我和同学进城看电影，他们还在街上等我。”“走嘛，我陪你出去。”“你穿工作服……”她工作服有点脏，过膝短裤雪白的腿肚十分招眼。

“这是我同学，林源。”我介绍。“你们还安逸，读书可以进城来玩。”伊雪说。“我们偷跑出来的。”林源说。“你几时下班?跟我们一起看电影。”我说。“不行，我爸等着我下班。”伊雪说。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她转身走了。

”这是你女朋友？”林源问。“嗯，暂时还是。”“咦，比你高哦！”“没得，女孩子看起来高，比起来矮。”

李明松过来了，“妈的，闵江的厕所，打一歇后语——难找。”“今天你后梅哟，没看到齐梦的……”“别说。”我阻止林源，“你没看到稀奇事。”“啥稀奇？”“黄包车拉着小车跑。”林源嘻嘻地笑。李明松丈二和尚。“这都不懂，坐黄包车的人叫‘小车’。”我说。

我们在阁江码头看汽轮渡。“啊，闵江好美，”林源赞叹，“波光潋滟晴方好……”“凌云仙山绿影飘。”我接上，正好渡轮离岸，汽笛长鸣。“汽笛一声响长空……”林源机智巧妙。“大佛峥嵘江水流。”我不甚满意。即席作诗，两人相视而笑，得意洋洋。“记下来哈，作为我们闵江一游的纪念。”李明松说。

“**葫芦甜……”叫卖之声如乐，我童年的兴趣来了，“来三串。”我招手。每人一串，舔两下，啃一口，你瞟我，我瞟你，有什么话，等会儿说。

后来看电影，林源专心致志，我和李明松如坐针毡。搞不明白，为啥译制日本《望乡》，不及我们的《白毛女》。

终于盼到剧终，“去吃点东西不？”我提议。“先回学校吧。”李明松说。经过望江楼，饭店巳关门，在小商店买了一袋饼干，林源抢先付了钱。三人边走边吃，回到学校，晚自习早下课了。

“你三个遭了，班主任清点人数，到处找你们……”王洪林说，“他第一次清点，我说上厕所，下课的时候，他又来……今晚是全校清查。”“全校清查，我们遭得惨啦！”我说。“遭就遭呗。”林源唱起来，“杀了我一个，只有后来人。”“啥腔调哦，川剧不像川剧。”李明松说。

第二天上午，罗班长通知我们去政教处。政教处巳坐了五个同学，有文科班的刘华，李赫，另有三个不认识。“统统站起来”闵老师锅底脸，“后来的把班级姓名写上。昨晚到食堂偷馒头的是那个班的？站到一边。”“偷馒头，不是我们。”李明松惊诧的样子。“是我们。”刘华举手。“钻进厨房的是哪个？”李黑子举手。“你这么高大，窗口那么小，你咋钻进去的?”“我没钻，是厨房门没关好。”“如果关了呢？”“关了只好钻。”刘华忍不住笑，我们也跟着笑。“还笑，报学校开除你几个。”吴老师说。几个顿时像夹尾巴狗。

之后，吴老师对我们教育了一番：你们不珍惜。如果文革不结束，如果招生制度不改革，你们能考学校?去年高考为啥推迟到十二月份，谁知道？之前全国招生会都开了，十六字方针都定了：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审核。你们几个，哪个有姿格被推荐，哪个领导批准你?你能被推荐读书，你早就是工农兵大学生。记住，没有邓小平重新出来工作，推翻旧的招生政策，你们能有今天。党和国家给了你机会，你的命运才得以改变，你们应该知恩图报，怎么图报？把失去的时光找回来，发奋学习，担当起振兴教育之重任。最后，闵老师要求我们每人写一份认识，交到政教处。

一星期后，学校贴出通告，李核留校察看，刘华有“前科”严重警告，他其它同学没事。

食堂偷馒头事，听杨欣如此说：那天刘花儿他们进城里看电影，回学校很晚了，李黑子提出去食堂找师傅要馒头吃。厨房的门紧闭，食堂的窗开着，李黑子喊师傅没人应，于是翻入食堂，推开厨房门，揭开大蒸笼，还有冷馒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牵起衣服，大小不论，捡了四五个，说是迟，那是快，大步流星往外跑。运气不佳，厨房师傅刚好巡查过来，逮了个正着。

该受处分不？该!我们仨饿死都不会干这种傻事。

【作者***】：来之不易啊！如果没有拨乱反正……也值得读者反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