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南城门外，没有她熟识的人，也没有人来接她。

是啊，他深入南越，绝对不是仅仅为了来看自己，他应该会忙的。他既然说了晌午，一定是到了晌午才会来。

可是心里还是很难受，空空的像是少了什么。

时间过得好慢，一个个行人走近了，又走远了。

晌午，到了。

不但没有岳阁的身影，也没有凌仙波的身影，大叔也没有出现。连一向凑热闹的剑丹，也没有来。

叶子激荡而又火热的心在等待中渐渐沉了下去，冷了下去。

没有，没有，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也许是什么事儿绊住了吧？

不，不会，就是有事，总该派一个人来告诉她一声。

明明是他叫了自己来，又何苦爽约？

这算是什么，对自己无声的警告吗？

就算是我做的不对，你就不能亲口告诉我么？你难道就连亲口告诉我，也不愿意了？

*华扯了扯叶子的袖子，小心地说道：“城门要关了，我们走吧。”

叶子揉揉发酸的双腿，沉声应道：“走吧。”

忽而，问道：“你，和她，拜堂了吗？”

*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她都怀上孩子……”声音戛然而止，他想起，陛下嘱咐过，在叶子面前，不要提孩子两个字。

“代我问她好，记得她那儿的簪子很是别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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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希望在回去的路上，能碰到什么——没有。

希望那公公能传给她什么话——没有。

她直直一夜没有合眼，盼着岳阁会再来，可是——没有。

甚至大叔，剑丹，甚至北冥，东辰，全都不见了。

再一次，叶子有了被遗弃的感觉。是啊，他生了气，不会打你，不会骂你。他只会不理你，不再要你。他说：“等你。”他是在等我回心转意，乖乖地去求他的原谅。原来，他给自己的底线，没有那么低。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早就越过雷池了。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有亮透，东宫的人，都已经起了床。

南宫泽一见叶子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叶子一脸的倦色，让他一直负担过重的心，又加了一层负担。

他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倒是叶子，打破了僵局，开口说道：“保重。”

“你也是。”

叶子低头笑了笑，就离开了。

她比老皇帝更早一步地上了御辇。说是御辇，外面看着其实很简朴，里面却宽阔舒适。老人上了辇车，车帘一放下，没有说一句话，就倒在了软榻上假寐，很累的样子。辇车在山呼万岁之中动了，开始前行，出了城门，就加快了速度。

叶子听着车外最近的一匹马的脚步声，知道那是南宫清的坐骑。她甚至能听到南宫清的呼吸声。一呼一吸，很有规律。一夜没睡的叶子几乎要被催眠了。

叶子的心忽然惊痛。

岳阁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吧？是啊，他一定不会那么狠心，五年前，他可以。现在，他怎么还会对自己这么狠心。

不，他怎么会出事儿？他一向都是缜密，只有他算计别人，怎么会有别人算计他？

宁愿是他不要自己，也不能是他出事了。

叶子想着，不由地望了一眼老人，不知什么时候老人睁开了眼，对她温和一笑，说道：“这几日，你多辛苦了。”

叶子笑了一笑，不是很自然，也没有说出话来。疲惫慢慢浮上，像要把她吞没一样。

老人却依旧自说自话：“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我聪明半世，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又糊涂半世，是众人皆醒我独陶陶而醉。强敌打到了家门口，该醒了吧？可是醒不了啦。一生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黎民。临到老了，却是越老越糊涂了，还要做这场戏给后人看。其实，出征如何，不出征又如何。一切只好留给后人去论了。说我昏庸也罢，说我无能也好，我习惯了，这都无所谓。可这亡国亡民的罪名，我背不起。”

叶子低着头，车里的空气低沉让人窒息。

老人一动不动地看了叶子许久，又叹道：“南越，已经是倾巢之下。我这根老朽的柱子，撑不了多久了。你怎么还不走？……既然不肯走，就帮帮泽儿和清儿吧。”

叶子猛的抬起头，老人的满头银发晃着她的眼，又慢慢低了头，说道：“我迟早是会走的。”

“好，那也好。走吧，走吧。”

叶子微微掀开车帘，外面的果然是南宫清。

他见叶子一脸的倦色，心里有些不乐，到底没有说什么，只问道：“父皇睡了。”

叶子点了点头，问道：“可以给我找一匹马吗？我怕在里面，吵着了皇上。”

在马蹄有节奏的踢踏声中，叶子紧揪的思绪，放松了下来。胀痛的太阳穴也似乎上了一些。

一阵指风掠过，叶子睁开眼，还犯着迷糊。

南宫清笑道：“骑着马睡觉，这又是哪位名师教你的？”

叶子不好意思地理了理缰绳，说道：“这个嘛，无师自通。”

“要睡觉，去车里呆着去。”

叶子讨好地笑了笑，说道：“里面太闷。前面也都扎营了。”

“那你继续睡吧。我告诉那人，让他自己回去。”

“谁？他要见我？”

南宫清笑而不答，叶子催着他，他才说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许你去见他。”

叶子倒是爽快的很，“直说吧，你哪儿来的那些绕绕肠子？”

“事情倒小，只怕你不愿意。我想要你，为我军将士，舞一曲秦王破阵乐。”

“那……也没有什么难的，也不在乎这点小事了。”

南宫清不理会她阴晴不定的表情，只说道：“一个宁朝的奸细，挺英武的年轻人，直冲了进来，说要见叶夫人。”说完，南宫清命两个人领着叶子过去。

叶子催着马，走了几步，回头对南宫清说道：“别猜了，一起去吧。”

南宫清笑了笑，拍了马追上，问道：“又是哪一年的桃花债？”

叶子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说道：“该是他派来的人吧。”

南宫清拉住叶子的马，兀自说道：“叶夫人，你可是亲口答应了我了，过会儿，不要赖账。”

叶子冷哼了一声，夺回缰绳。

“那也只看我心情好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