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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受封皇后

逍遥殿的徐夫人差点流产,太后查出是未央宫的如夏干的。

凤霞殿,太后大发雷霆。

季如嫣刚入宫门,就看到阮云香在等她,“如嫣,皇上让我带你去凤霞殿,皇上已经在那里了。”

怎么会这样?白雪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吗?在她要封后的这个节骨眼上,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季如嫣赶过去时,看到殿上跪了一地的主子和奴才,如夏颤巍巍地跪在中间,不停地喊太后饶命。她和阮云香看到江君傲使了个眼色,便偷偷地混在人群里默默地跪下。

太后拍案大喝,“说,到底是谁指示你的!”

“奴婢不敢,太后,奴婢,奴婢冤枉啊……”如夏一边求饶一边不停地看向一旁站着垂首的白雪,实在不敢说错一个字,生怕一个行差踏错,她就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徐夫人在喝了御膳房送出去的汤药后就身体不适,你拦下了这碗药,只有你碰过这碗药!你还说不是你!”太后的凤眼微眯,犀利地让人害怕。

“奴婢……奴婢……”如夏冷汗直冒,开始变得结巴起来。

“太医,徐夫人现在怎么样了!”从内殿出来的太医在太后面前跪下,太后质问。

“回太后的话,汤药里有分量十足的芭蕉液,徐夫人所幸食得不多,经过微臣尽力保胎,现在已无碍。”太医如实回禀。

“太后,既然徐夫人已没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江君傲见状,适时说道。

“皇上,现在是有人要害你的子嗣,害本宫的皇孙!怎么可以不查清楚,就这么寥寥结束?不管不顾!”太后高声,江君傲也不妥再说什么。“如夏,本宫答应你,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本宫就放你一条生路。”

“回太后的话,奴婢……”如夏一直看向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话的白雪,咬咬牙,正准备吐出事实时,白雪上前走上前轻声打断,“太后,如嫣认错。”

整个凤霞殿都静了,季如嫣抬起头,看到太后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窃喜,“这么说,如嫣你承认这事是你指示的?”

“不。”白雪从容摇头,“如嫣认错,认的是奴才管制不善的错。自己宫里的奴婢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虽然看起来是忠心为主,可手段这般毒辣,意欲害未出生的孩子,这样的人如嫣是万万不敢再用了。不过,太后,如嫣请求祸不及家人,只要惩罚如夏一人就好,别牵涉到她的家人。还请太后定夺。”

白雪这是告诉如夏,弃车保帅的道理,如果她能一人独揽这样的罪名,她就能保证她的家人荣华富贵,一生平安。季如嫣忽然明白过来或许在这个宫中,像白雪这样的人才更适合生存,她懂得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重,而不是感情。

如夏深深地望了一眼白雪,最后无奈闭眼,“回太后的话,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娘娘说的没错,奴婢听闻徐夫人有了身孕,担心会连累娘娘的恩宠,所以才走了这步险棋。请太后娘娘饶命。”

“太后,如嫣即将要受封凤印,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一看就是有人存心栽赃嫁祸,好让东宫入主之事一拖再拖,太后英明无双,可不要被这样幼稚的把戏给骗了呀。”江君傲连忙帮衬。

如夏独揽罪责,江君傲辩解得入情入理,太后再有心为难,也要顾忌眼下的局势,她皱眉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半晌闷声道,“把这贱人拖出去,仗杀。”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如夏的嘶喊声震荡在殿内,然后慢慢地越来越远,她这是用最后的呐喊来提醒白雪,要记得照顾她的一家老小。

季如嫣看到跪在一旁的阮云香一脸揪心的样子,便伸手去握住她的手,给予一眼抚慰。

如夏做了替罪羔羊。

在这个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替死鬼。

只要主上的权力有需要,她们就都要成为这权力争夺的牺牲品。

“你管教奴才不善,也要罚。”太后冷冷地望向安然无事的白雪,心有不甘道,“罚你俸禄半年,推迟受封之事。”

“谢太后。”

江君傲凝眉,双手做拱。不好再说什么。

太后拂袖去内殿去看望徐夫人,跪地的宫人们都尽数散去,凤霞殿的血雨腥风终于过了去,每个人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安然落下。

白雪看向江君傲,欣慰垂眉,“方才多谢皇上的维护之情。”

“你即将是孤的皇后,孤护你是应该的。”江君傲心不在焉地回她,思绪一时半刻从这件事情里还出不来。不想让季如嫣正式入主未央宫的人太多了,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是太后?是江谋天?还是另有其人?

“皇上?皇上?”见江君傲出神,白雪唤了几声,“皇上为了如嫣的事,从上阳殿赶到这里辛苦了,皇上到如嫣那里坐坐吧,如嫣准备点心给皇上吃。”

“好啊。”江君傲看向一旁的季如嫣,拉过白雪的手,往外走。

季如嫣眼睁睁地看着江君傲和白雪从自己面前走过,白雪那副胜利者的姿态真让人不舒服。可是她知道,江君傲现在这样做是对的,心里最重要的女人承受了这样的委屈,自然是要拉着她去宫里好好安抚一番的,他们自然要促膝而坐,或者是……

“陆颜?陆颜?”阮云香拍了拍愣在原地的季如嫣,“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们回去吧。”

“好。”怎么陆颜说这句话满嘴泛酸啊……

回藏书阁的路上,喜宝飞过来接她们,季如嫣看到喜宝的腿上有纸条,她迅速地把纸条捏在手里,听到阮云香问,“怎么会有只黑鸽?好像还和你很亲近的样子。”

“哦……这……”

“皇上送的?”

“恩。皇上送的……”大概江君傲也不知道这只黑鸽的真正主人是谁吧。

“皇上对你可真好。”阮云香微微一笑,“我觉得皇上对你和对别的女子都不同。”

“你若喜欢,喜宝也可以和你玩啊。”季如嫣微微笑,示意喜宝和阮云香玩会儿,喜宝调皮地去啄阮云香的脸,逗得她哈哈大笑。

季如嫣偷偷打开手里的纸条,不禁懵了,上面写道——

父亲病逝。

“嫣儿,一定要记住爹爹说的话……”

“只要你不交出地宫图,白雪就不会对你下手。”

爹爹……

“陆颜,陆颜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季如嫣煞白了脸色,紧紧地握着阮云香的手臂,借着她的力量站稳。她发现自己正站在青云殿的门口,她推开阮云香跑了进去,“小彩,小蝶——”

“是谁在那里嚷嚷啊——不想活了吗——”小彩从里边跑了出来,双手叉腰,看到是季如嫣,皱眉道,“哟,真是稀客。”

“小彩,你知道王爷在哪儿吗?”

“你还来找我们家王爷做什么。”小彩瞪眼。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好吗。”现在江君傲在未央宫,能帮她出宫的只有江谋天。

小彩虽然脾气坏,可毕竟她不是真正地讨厌季如嫣,看到她快要记得哭出来,推开她的手,索性不与她继续纠缠,“王爷说你可能会去找他,留了一个出宫令牌在这里,你等一下,我拿给你。”

“谢谢,谢谢!”江谋天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她终究是亏欠他的。

季如嫣拿着小彩递出来的出宫令牌,匆忙出宫,赶到仙香楼,敏儿已经在门口等她,带她进了有楼梯的房间,直达湖畔,楼外楼立在那儿,像初次相见时那般冷漠。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爹爹怎么会死?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谁和你说你爹爹死了的消息的。”楼外楼还没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又出宫来找他,她跑过来劈头盖脸的质问,让他不由眉峰倒斜,握住她乱挥舞的手臂,“谁给你的消息。”

“现在这个重要吗?”季如嫣哭着冷笑,“我问你,爹爹在哪里?我爹爹怎么会死的!”

季如嫣歇斯底里的质问显得那样撕心裂肺,揪人心弦,楼外楼意识到自己的保护还是出了纰漏,季洪文毒发身亡,死在幼儿庄,只有他一人在场,他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就连季府都还是一如往常,季如嫣到底是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的……

“季洪文是死了。”楼外楼将季如嫣的手用力握住,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人总有一死,你要知道你爹的死,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保护她。

季如嫣双腿一软,楼外楼将她拥入怀中,他冰冷的黑衣此刻像坚固的城堡,给她碎了一地的心做倚仗。“没事了。”

倚着门站的敏儿,看着湖边的两人,修长的手指嵌在门框边几乎要沁出血来,嫉妒的火焰似要把她整个人都埋没了。她从未见过楼外楼会安慰人,从未见过楼外楼会把人拥入怀中。楼外楼不是一向都冷漠无情的吗……

哭完,季如嫣推开楼外楼,“我想去见我爹爹最后一面。”

“不行。”楼外楼毫不犹豫地拒绝。

“为什么?我爹爹死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爹爹最后一眼!为什么不行!”季如嫣失控的情绪因为楼外楼这两个字,立刻像点燃的*,她疯了一样地去捶打楼外楼,质问他到底是谁,凭什么这么管她,凭什么对她这样指手画脚!

“因为我是你哥哥!”楼外楼用力大喝,紧握住她的双手,空气里一下子就静了,季如嫣以为自己听错,满脸泪痕的脸瞬间僵住,而因为他这句话惊呆的不只是她,还有躲在角落里的敏儿。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我的谁?”季如嫣哭笑不得,她觉得楼外楼太过分了,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因为我是你哥哥,所以爹爹虽然死了,可还有我,我要保护你的安全。”说毕,楼外楼缓缓放开季如嫣,伸手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如星的双眸嵌在白皙的脸庞上,有着和她相似的美。

哥哥……怎么可能……从来没听爹爹说过,在她的记忆里,她一出生就没有娘,爹爹说娘生完她后就死了,爹爹一生未再娶,也没有姨太太。她一直都是季家唯一的大小姐,怎么会有什么哥哥。

“我叫季天光,是和你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妹。”楼外楼轻声叹息,声音有些颤抖,他轻抚季如嫣的脸庞,半晌道,“妹妹,我是你哥。”

妹妹,我是你哥……

我是你哥……

哥……

哥哥……

季如嫣耳旁什么声响都听不见了。

楼外楼待她情绪平静一些后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爹爹的计划,季家因为地宫图实在是太树大招风,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年皇上偏爱湘妃,湘妃之子极有可能称帝,而受冷落的皇后手里也有亲生儿子,爹爹看透这局势不易,为了季家的长久太平,在母亲把他们生下来后,爹爹就偷偷地托奶娘把他季天光送出了季府,对外宣称只生下一个女儿,便是季如嫣。季天光从小在府外长大,学得一生本事,最后闯出楼外楼这个名堂来,就是为了给季家在外人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保留一股势力。

而一切真的如爹爹所想,湘妃之子江君傲成了太子,而皇后的孩子江谋天被派去江南当了玉王,皇后和玉王的不甘心,对着龙椅的渴望,使得江谋天私底下拉拢楼外楼的势力。而这边爹爹光明正大地和江君傲攀上联姻。

爹爹的一生都是为了季家,不管将来谁真正得势,季家都要立于不败之地。

季如嫣垂眉,听完楼外楼的讲述,她点点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爹爹就拜托你了,哥。”

楼外楼微微一怔,“你刚才喊我什么。”

“哥哥。”季如嫣抬起头,迎上楼外楼的眼眸,看不出悲喜。如今,爹爹已经不在了,季家也被有心人给掌控,这个真相不管有多难以接受,可老天到底对她还是眷顾的不是?有一个哥哥,还能陪伴左右,不会伤害她,只会为她考虑。

在一旁的敏儿分明看到楼外楼脸上闪过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的喜悦之情。

季如嫣告诉他,是喜宝脚上绑的纸条,她才疯了一样出来的。而喜宝极为有灵性,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是不会靠近的,更不会让别人绑上纸条……

季如嫣的心里闪过一个名字,把自己给吓到了。难道是他……

他们不知道,有人在仙香楼门口看着季如嫣跑进去,然后悄然离开。

未央宫。

季如嫣回宫后,在藏书阁看到了白雪。她只领了一个宫女前来,看到她来了,示意宫女下去,季如嫣走上前,白雪腾地起身,挥手就要给她一个巴掌。

季如嫣眼疾手快地握住白雪犀利的手臂,“我说过了,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打我的机会。”

“是不是你做的,你存心不想让我入住未央宫是不是!”白雪咬牙切齿,方才在凤霞殿的时候,她虽然故作淡定,但是太后的心意谁能真正揣摩?万一没有顺利过关,她还没有登上后位,就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我倒想问问你,是不是你为了争宠做这么蠢的事情。”季如嫣甩开她的手。

“怎么可能,我就快要受封,我不会在这种时候做这样的事情!”白雪夸张地反击,可她心里清楚,这次如果不是神秘人恰如其分地做了这么一档子事,她也会出手的,因为地宫图不在手里,皇上会拆穿,她必须拖延时间。到底是谁,她以为是季如嫣,可是看起来好像不是。到底是谁呢……

“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季如嫣也懵了,难道是太后吗,太后芥蒂江君傲和季家的联姻,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江谋天也有嫌疑。

“如嫣,把地宫图给我吧。”白雪叹气劝道,“不管出了什么事,皇上一定都会站在我这边的,今天你还没有看出来吗?所以把地宫图给我吧。恩?”

如嫣,把地宫图给我吧。

季如嫣看着她渴求到极致的样子,心里直泛恶心,她说这话的时候可有知道养了她那么多年的姨夫死了,是被她亲手害死的?在她满心满念要爬上高位,要凤凰滕达时,她已经成了魔鬼。

“如果皇上知道了你是这种面孔你觉得他还会站在你这边吗?如果他知道了你的真实面孔还站在你这边,代表了什么?代表他根本就不爱你,在乎的是你背后的季家。无论哪样,你都是悲惨的。”季如嫣冷冷上前,盯着她完美到不行的容貌,眼神冰寒。

“你!”白雪的心被人用力地踏了一下,坍塌了一片,她愤怒的脸突然狰狞地笑,“你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她的笑让季如嫣感觉阴森。

“你爹爹死了。”白雪捏过季如嫣的肩膀,“是我让人毒死的。他当时的死状惨痛异常,拼命地喊着如嫣,如嫣……啊……”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白雪的脸上,季如嫣知道白雪是要看她失控伤心的样子,她偏偏不,爹爹为了护住她牺牲了自己,她必须要坚强。“白雪,你欠我,欠爹爹的,我会向你讨回来的,你给我记住了。”

季如嫣并没有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这让白雪有些诧异。“你,你知道了?”

“我如果你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你已经知道不是我做的了,可以离开了?”季如嫣推开她,坐在石凳上说道,“慢走不送,皇后娘娘。”

听到白雪离开的脚步,季如嫣整个人这才像打了霜的茄子,焉了下来,直到她确定这藏书阁里没有别人了,这才放声痛哭起来。“爹爹,我保证,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哭了……”

喜宝吱吱,在半空旋转,季如嫣盯着它,心里空落落的,连喜宝都能骗她,她还能相信谁?

不想待在空阔寂静的藏书阁,季如嫣走出藏书阁,看到江谋天迎面走来,他一身盔甲,把帽顶抱在臂间,缓缓走来。发丝有些凌乱,看来是刚从军营回来。两人四目相对,走到彼此面前,江谋天微笑望她,“出来看星星吗?”

季如嫣抬起头,看着天上繁星,随和点头,“恩,我,我出来看星星。”

“那,一起?”江谋天试探地询问。

“好啊,一起……”

江谋天说他知道一个地方看星星特别好,季如嫣跟着她去到上阳殿前边的白玉汉铺就的空地。

江谋天随地一趟,用手臂枕着脑袋,冲季如嫣拍了拍身旁,“来,躺下来吧。”

他明亮的眼眸让人无法拒绝,季如嫣在他身旁躺下,望漫天繁星似一段锦布连接她忧伤的眼泪。四下都是静的,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季如嫣盯着最亮的那一颗说道,“殿下,老人说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这是真的吗?”

“世上之人都有应对的那颗星,所以天上才会有那么多繁星。”江谋天说毕,砖头注意到季如嫣忧伤的神情,“怎么了?今天出宫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季如嫣坚强地扬起嘴角摇摇头,爹爹并没有离开她,在这样的夜晚,他在天上注视着她,这样就够了。

“对不起。”

江谋天的一声道歉让季如嫣回过神来,她转过头看到江谋天苦笑了下,“那天我那样对你……”

“殿下,一切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季如嫣躲避开他的视线,“我一直都记得殿下对我的好。”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在我本能抓住你的机会时,我错过了你,于是,一切成了过往。“可是陆颜,就算你选择的那个人不是我,也不能是皇上。”

“为什么。”季如嫣怔怔。

“后宫佳丽如云,你真甘心就这样被册封,然后囚在宫里,和永远都有年轻漂亮的秀女们争宠一个夫君吗?”江谋天叹了口气,“你选择他,是不会幸福的。”

季如嫣没有回应他,他说的这些,她何尝不知,何尝没有想过,可她看到他就会心跳,不见他就会想念,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控的事。更何况,她的命中注定,本来就是他。

只是她人为地兜转了一个大圈子罢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渗人地响起,季如嫣抬起头,看到江君傲的脸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瞪着她。她倏地从地上弹起来,吓丝丝地垂首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皇兄真是来的巧,我们正共赏星空呢。”江谋天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抱拳,“臣弟参见皇兄。”

“孤回上阳殿批阅奏折,不想会看到你们倒是悠闲自在,把规矩都抛在了一边。”江君傲言语间没明显的怒意,不过字字都瞪着季如嫣说得醋意十足。

“皇兄日理万机,怎么会同臣弟这样有闲工夫享受人生呢。”江谋天话锋一转,“不过说到规矩,比起皇兄深夜翻墙青云殿看一个小小宫女,臣弟是自愧不如的。”

“……”江君傲瞥了一眼抿嘴偷笑的季如嫣,“孤要深夜看奏折,需要人侍候。你陪同吧。”

“……是,皇上。”季如嫣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踏上阶梯,回头不忘冲江谋天挥手示意。

他们的背影在江谋天的眼里越来越远,可他浅笑的嘴角却越来越冷。若他是皇上,此时此刻是不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或许是时候了。

届时上阳殿的门被重重关上,季如嫣刚转过身,江君傲就长臂一挥,抵门逼近她,一双炙热的眼眸让人害怕,她咽了咽口水,伸出两只手指象征性地抵着他的胸膛,“你,你干吗。”

“你今天出宫去了哪里。见了谁。”

“我……”季如嫣歪了歪脑袋,“你这是在调查我吗?”

“是又怎样。”

“我偏不说。你耳目遍布天下,若你真的查到什么就是什么,我才不说。”季如嫣转过脸,撅嘴道。

江君傲哪是那么容易敷衍的人,他的大手握过她的脸颊,逼着她看他,“你和江谋天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他。”

“你放开我。我疼。”季如嫣挣扎地要把他的手从脸上推开,他现在整个人就像不讲道理的孩子!

他派去的探子告诉他,她是拿着青云殿的腰牌出的宫,去了仙香楼,仙香楼的楼主可是江湖上第一帮派的帮主楼外楼,江谋天一直在江南企图要拉拢的势力对象。现在他又看到他们居然一起躺着看星星。难道他喜欢的人是江谋天派到他身边的细作吗。

不,不!

季如嫣的挣扎刺激到了江君傲,他猛地俯上唇,像黑洞一样用力吮吸,撬开她的防守,将自己的呼吸将她占据的满满的。他的容颜在季如嫣黝黑的瞳孔里瞬间像波浪一样袭来。季如嫣完全无法思考,忘记了挣扎,只是慢慢合上眼睛,任凭他予取予求。

直到两人互抵额头,都只剩下了急促的喘息。

季如嫣被他揽入怀里,听着他结实有力的心跳,整个人都心软了,他的在乎这样强烈,她明明该生气的,可偏偏气不起来。“你会永远都这么在乎我吗?”

江君傲不说话。

“是了,是我傻了。”爹爹也说会永远陪在她身边,可如今……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永远,她怎可苛求呢。

“我只能答应你,我没死,我都这么在乎你。”江君傲抱紧她。

季如嫣微微一笑,“好,那我可以回答你方才的问题了。”

江君傲放开她,她狡黠一笑,双手抱臂,“我和殿下的关系是……若那个江大人没有出现,或许我的心上人真的会是殿下。”

江君傲冷冷地又是一阵沉默。

“这不是很正常嘛!你看,殿下温文尔雅,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彬彬有礼的,只要是个女子,都会对他容易动心啊。”季如嫣着急辩解。

“你能说出他这么多优点来,看来了解的挺深啊。”江君傲饶有深意地点点头,“那你可否说出我有什么优点来。”

“这……”季如嫣懵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井跳了吗?“呵呵,你有那么多优点,一时半会儿我哪说的完啊。”

“恩,有道理。”江君傲严肃地点头,就在某人暗嘘一口气时,他随后不急不缓道,“既然一时半会儿说不完,那就写下来,长夜漫漫,足够你写的。”

“……”

烛光灯火下,两人并肩而坐,他看着手里的奏折,余光里看着某人对着白纸发呆,心里的幸福像冒泡一样洋溢起来。

可是他们知道,这样的幸福就像是蚕茧包裹一般的脆弱,受不得外力的撞击。

未央宫。

白雪穿着内衣来回踱步在内殿,难以入睡。这时有宫女从外边进来,白雪看到她立刻让旁人离开,低声说道,“怎么样。”

“回娘娘的话,如夏的尸体奴婢悄悄去看过,是被毒死的,送到乱葬岗马上就火化了,根本检查不出什么来。而徐夫人的差点滑胎也是真的,奴婢去如夏的家里看过,听他们说之前一直有个叫老赵的老男人不时会去给他们送钱,也是就从娘娘刚进宫时开始……看来这个如夏早就被人收买了。”这看来机敏的宫女名叫春雪,之前一直都在外庭扫着院子,如夏走了以后,她自告奋勇地要为白雪做事。

“哼,想不到本宫放置旁人的眼线,居然真正盯着的是本宫自己。”白雪冷笑,看来这宫里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娘娘……”宫女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直说。”白雪睨她。

“方才春雪回来的路上,看到了玉王殿下和皇上。”

“那又如何?”

“他们和陆颜在一起。”春雪顿了顿又说道,“后来,陆颜被皇上带进了上阳殿。估计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你想说什么。”

“奴婢只是想提醒娘娘,看来不只是玉王殿下,就连皇上对那个陆颜……”

“不要再说了!闭嘴!你给我下去!”

“是……是……”春雪见白雪真的生气了,吓地跪地退下。

白雪眼珠的红丝像一道道像雷雨交加时的闪电。她发白的指关节轻轻颤抖,她心里有过那么一些些想法,可是她很快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原来……原来……她的一切都不是多想!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季如嫣你为什么什么都要和我抢!

她想起江君傲那晚在暖水池的温存,他时不时出神地望着她想要看到别人影子的举止,突然找到了一切迷惑的答案。

地宫图,她现在拿不到。

皇后迟迟册封不了是吗?

瞬间,一个险恶的念头出现后,就再也按捺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

郊外柳树河畔,楼外楼皱眉看向江谋天。

“我说,我要起兵。”

“现在?”江谋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温润如玉静默忍耐的江谋天现在居然这般火急火燎。

“对,现在。”

“你疯了。”他只当江谋天说的是玩笑话。

“对,我是疯了。”江谋天恨恨甩袖,在他眼睁睁看着季如嫣被江君傲牵进上阳宫,他就疯了!“本王练兵多日,随时都可以起事,本王现在要的不过是你的一臂之力。如何。”

看江谋天神情这般认真,楼外楼不再说什么,“既然王爷主意已定,楼某自然效犬马之劳。”

“很好。”江谋天微眯起眼眸,“十日后,这咸丰之都该有动静了。”

江谋天和江君傲之间迟早有一战,季如嫣被白雪占去了位置,季府的阴霾或许可以因为这一占而物转星移。这未尝不是好事。楼外楼看着江谋天远去的背影,把手指放进嘴里吹哨,喜宝从远方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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