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解剖室里面，躺着两具被烧焦的尸体，白炽灯在头顶上面亮着，惨白又有些刺眼，一些人在里面站着，仔细地观看着一些医用仪器上面的数据分析和自己手里面拿着的报告。

安修思正站在他们的身边，面色凝重。

“探长，这人的实践报告出来，通过耶吉那边儿的核对，这人应该是皮萨探长……至于旁边的那一位，凤凰城里面找不到任何能够和他进行匹配的人，应该是一个外来者。”

看见下属的尸检报告，安修思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他看了一眼皮萨的尸体，那具已经被烧毁得不成人样，反倒是这个不明来路的尸体保存度相对完好许多。

“探长，我们数天前也在朝圣小楼发现了一具木制的奇怪盒龛，里面关着一个被切了舌头的修女，盒龛之中的盖子全是有锋利倒刺的钉子，我们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于是强力打开了盖子导致里面的修女大出血。”

“索性是我们一行警察发现了他，车里面有最基本的止血工具，不然若是正常的普通人开了盒龛，她必死无疑，根本坚持不到医院。”

安修思望着身边的下属，问道：“她现在呢？”

那下属回道：“正在白十字医院里面，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我们问她什么她也就一直摇头，给她纸和笔她也不敢碰，似乎精神已经有些出问题了。”

安修思默默地思考了一下，询问道：“电子眼有搜查到什么吗？”

下属摇头。

“郊区信号接受很麻烦，没有办法大范围覆盖电子眼，而且因为野兽和其他的原因，电子眼也很容易坏掉。”

叹了口气，安修思又说道：“那就这样吧，修女的事情先暂时不管，派人盯着她，既不能让她出事，也别让她做一些不能做的事情。”

安修思面色冷峻，他现在很担心修女的状况。

如果修女是被背后的那只魔鬼催眠，那么那个盒龛便是潘多拉的魔盒，他们放出了一只不能放出的东西。

安修思不得不谨慎，最近城市里面出现的罪犯完全不在意自己犯罪的后果，甚至赔上自己性命也在所不惜，这份执拗和疯狂让他后背有些发凉。

这已经不是一个三观正常人的人所能做出的事情了。

在安修思的眼里，现在的修女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让他不安。

随着下属的数据处理完毕，他仔细阅览之后给丰南打了一个电话，开口道：“皮萨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奇怪的撞击声，似乎有人在为爱鼓掌。

“是吗？”丰南淡淡回道。

“对你来讲，或许皮萨的死亡是一件非常值得欣喜的事情吧，毕竟这样就意味着你和你的背后组织不会暴露了。”

安修思闻言，竟忽然开始愤怒，他对着丰南吼道：“皮萨可是我多年共事的好友！我怎么会希望他出事？！”

丰南发出了舒畅的呻吟，笑道：“那么……问问你自己的心。”

“当你知道皮萨死亡消息的那一刻，你真的有为他悲伤过吗？”

“……”

一阵沉默在二人之间，而后安修思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努力安稳了一下自己内心杂乱的情绪，问道：“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你口中的那只‘小红’？”

丰南说道：“这并不难，但是需要一些时间，以我们目前手里的力量，但凡它想躲藏起来，我们是没有办法找到它的。”

“我需要一点时间再磨损一下它的耐心，然后我们再动手。”

他已经有办法让红魔鬼现身了，不过现在丰南并不着急，随着目的死亡，现在主动权已经掌控在了他的手中。

丰南很早便猜测到目手上的恶魔碎片应该是栾宇给他的。

或许栾宇没有机会再目的精神世界里面动手脚，但只是送给他一个恶魔碎片几乎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

毕竟目本就是猎魔人，摧毁恶魔是他毕生的信仰。

所有事情里面唯一让丰南感到意外的，就是目的出现，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凤凰城这样的地方会有目的存在。

法治社会不需要猎魔人。

也不需要什么超级英雄。

武以侠犯法，无论是不是做的好事，所谓的超级英雄对社会带来的影响多是负面大于正面，暴力解决事情和强行剥夺罪恶之人的性命虽然在道德方面看来是那么的让人大快人心，然而这本身就是对法律的挑衅。

所以它容易让社会上的人误以为暴力可以解决一切，然而这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想法。

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亦是对他人的不负责。

切断了联系，丰南抱着萧彤进了浴室。

偌大的浴缸由白瓷构成，水雾氤氲，将浴室里面熏染的格外朦胧。

二人相对坐在浴缸里面，萧彤身子微微下滑，双脚踩在对面丰南的胸口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水的温暖。

“你好像并不急着和它见面，是你在害怕吗？”

丰南面色如常，一只手握住自己胸口处温软的脚丫子揉捏着，懒懒散散说道：“虽是生死相向，却像是亲人……”

“这一次与它见面，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没有什么好急的。”

萧彤回忆了这些天丰南所作所为，问道：“为什么你不直接离开，不见面自然就没有杀戮……再者你们既然互相亲爱，可以选择共存的。”

丰南注视着萧彤的脸，出神了许久。

“从来没有互相亲爱。”

“小红只是无穷无尽的恶念，我惋惜，不舍，是因为它曾经属于我，再脏，再恶心，我也愿意接受。”

“然而它只有疯狂，杀戮，无端，自从它被我当初散播出去之后，它才发现不是我在保护它，而是我一直在束缚它。”

丰南说到这里，他露出了自己獠牙，揉动着自己的五官，似乎想起来什么，继续道：“说起来，你还真得感谢小红，如果不是它的离去，当初弱小的二号根本无法存活下来，更别提你能遇见他，与他相爱。”

萧彤秀眉一挑，笑道：“他喜欢我？”

丰南反问道：“他没跟你讲吗？”

“没有，我能感觉到一些，但是我不确定，因为他从来不说，除了生死危机关头，他会变得很在意我。”

丰南闻言嗤笑一声。

“真有趣……他只是不喜欢将这种不稳定的情绪挂在嘴边而已。”

萧彤蹙眉，疑惑道：“不稳定？情爱？”

“是。”

“因为某些意外和巧合，二号和你之间产生了互相依存的关系，他不喜欢有人牵绊他，却又放不下……或许你后来的做法改变了他对你的看法。”

“不过这只是生活之中的小插曲而已。”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再过问了。”

萧彤打量了丰南许久，也沉默了许久，忽然开口道：“你还会放他出来吗？”

丰南想了想，回道：“按照原本的计划，我只是想和小红做个道别，然后我会去深渊。”

“深渊？”萧彤一怔。

“精神领域的禁地。”

“我很早就想去了，现在的二号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去应付危险和困难，我需要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精神的世界……有机会你真该去好好领教一番，比所谓的诸天万界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