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口味很挑，很多东西要吃不吃的，我怕忘了。”

路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昭昭回头去看，他靠在门栏边，不知道站多久了。

“所以我就记在那书里，看到菜谱的时候能想起来你喜欢什么样的食材是什么样的做法。”

“……嗯，这样啊。”

昭昭不知道目前解释哪个会更自然点，先说自己为什么会偷偷来书房？还是先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喜好口味给记下？

她纠结间，路遥先开口了：“找什么？”

“啊？”

“看你进来时小心翼翼东张西望的，像是再找什么。”

“我……”昭昭犹豫了下，决定先兴师问罪，以求自保，“你骗人！刚还说你家里从前没来过女人，之前我在聚会上遇到过你的秘书，她对我敌意深重，说在你家看到和我相似的画，以为你对我念念不忘呢。”

“秘书？”

“嗯，俞子棋。你现在不会说你忘了吧？”昭昭的话里带着讥讽，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醋意。

路遥想了一会，“啊，她啊。她对我动机不良，但做事还算手脚麻利，并且父亲也是开公司的有点合作，碍于场面我就没辞她，但她见我迟迟没有反应，于是等不下去先离职了。”

“那她为什么会来你家里？”

“嗯……好像是有一次应酬，我喝得烂醉，她和司机一起送我回来。”

昭昭故意说：“然后你们就发生了点啥，对吧？这是你路少爷的惯用伎俩，肯定用得很熟。”

路遥看她，眼中带笑，“你吃醋了？”

“没有。”

“我的答案也是这个。”

昭昭：切，我才不信呢。

她从他身边走过，打算退出书房时，路遥轻轻拉住她手腕，说是拉倒像是手指无意间碰到她一样，都没用力，但她却停下了。

“前几年我得了一种病。”

“啊？”昭昭着急，“什么病啊？”

路遥声音里含笑：“一种越是喝酒就越发清醒的病。”

“你！”昭昭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身后路遥慢悠悠地把话说完：“我喝醉后反而到处都能看到你，越发忘不掉，于是没办法再看见其他女人。”

昭昭脚步顿住，但话开口很不客气，“你就扯吧你。”

“你要不要去看下那画？”路遥问。

昭昭犹豫间，见他已经前面带路，便跟了过去。

画确实在他卧室里，挂在床正对面的墙上，只有8开，虽不大，但却很惹眼。因为他的卧室里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挂着那一副画。

画上那人确实与昭昭很像，眉眼，轮廓都几乎是照着她的脸来。但不是按照她的照片去画的，她记得清楚，自己没拍过这么矫情姿势的照片。

“这不是我。”昭昭说，“你秘书误会了，画上这人并不是我。”

“嗯，她确实不是你。”路遥承认，但很快又带来解释，“早几年有个画家想让我资助他，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过去的事，于是给我送了一副这样的画。”

路遥说着又遗憾地笑了下，“那时我才想起，我们俩之间一张照片都没拍过。但画上的人不是你，我倒一眼就认了出来，可很像很像你。画画那人毕竟没亲眼见过你，听说是找到了你的大学，联系了你的同学班主任，几经周转下，好不容易拿到一张你的毕业照，再加上那些人口中形容的你，便有了这样一幅画。”

昭昭沉默不言，听了缘由之后，再去看画，倒是觉得画上那人倒却是曾经大家眼中的自己，一副温柔懵懂岁月静好的模样。但她已经不是那样的人了，有人改变了她。

昭昭想，那画家问来问去，最后却忘了问路遥的意见。

问了路遥才能知道现在的她是什么模样。

“你不喜欢？”路遥偏头问她，“那要我拿下来吗？”

“不，不用。”昭昭回望他，对上视线，开玩笑揶揄他，“这证明你心里还有别人，挺好的……”

但她话未说完，他靠了过来，捧起她的脸便吻了下去。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也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昭昭拒绝不了这个吻。不，她拒绝不了任何一个来自他的吻。手紧紧地揪住他的衣服，承受着他有些急躁略带粗暴的吻。

他似乎在找寻一个出口，但她没有回应他，只是顺承地配合他。他不满，似惩罚般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昭昭呜咽一声，推开他，摸摸唇上已经出血。

她瞪他一眼：“干嘛咬我？”

“因为你不用心。”

昭昭无语，您老要求真多，接个吻还要用心，而且都是你主动吻我的，我没告你骚扰就不错了。

他仍看着她，眼里火焰未熄，似乎随时还会再抱住她。气氛流转间有点暧昧，昭昭看了一眼，这是在他卧室里，有点不安全，于是小心退开，准备出去。

“你不是说要做菜给我吃的吗？那怎么还站在这啊。我都要饿死了。”

“昭昭。”

他不想给她再逃的机会，拉住她的手轻松把她又带回怀里，紧紧抱着。

“你这是干嘛……”昭昭挣扎，甚至激他，“你这样跟那天那个流氓有什么区别啊？”

但他仍不松开，俯在她身边轻声开口：“昭昭，我试过躲，也试过忘，但都没用。”

昭昭停下挣扎，抬眼看他，他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所以我们重新开始吧。”

昭昭想起他们最初的袒露心意时其实是个误会，他说月色很美，而自己也回了月色很美。两人悸动的小心思在这句暧昧的话中表现出了满分的作用。在那个公园里，借着月光，她看到了他眼里的自己正一寸寸地烙印在他心上。

而她也正是在那时明确了对他的感情。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后来两人交往后说起这事，路遥坦白：“我那时真的只是在夸月亮好看而已。”

昭昭听他的话愣了好久，随后才抱怨这真是老天开的玩笑。

其实可能没有那句话的作用，她之后也会接受他，因为她已经爱上了他，只是不会那么快，可能会更加小心，更加谨慎，更加地提防他是不是真心。

但这一刻昭昭发现自己当初并没有意会错，路遥的话可能是个误会，但他眼睛一直很真诚。就如现在，昭昭又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他心上的那个印记清晰可见。

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