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海棠被徐嬷嬷带回京都的同一天，海棠他们没想到的是，恰巧又有证人寻到了衙门。

“大人，草民有事要禀报，草民在胡人遇害那天的下午见过他，就在我家门口。”来人是一个面向周正的老伯。

“你家住在何处？”金州令问道。

“回大人，那巷子是两头通的，草民家就住在那条巷子的另一边。那天下午草民刚要出门，打开门，胡人便歪了进来，吓了草民一大跳。原来是他饿的实在没有力气了，就靠在我家木板门上歇一会，没成想我突然打开了门，就跌了进来。”

“草民见他实在是可怜，正好家中还有两个剩馒头，便拿给了他。话说这个胡人还十分礼貌，千恩万谢不说，说什么也不肯进我家的门，就坐在门槛上将我给的那两个馒头吃完了，随便讨了碗水喝。”

老年人，话比较多，说了半天还没进入正题，金州令便有些不耐烦了。

“你说的这些似乎与案件无关吧，能否捡重要的说？”

老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人，这前面的草民不敢漏了，实在是如果我不说前面的我怕我说不好后面的，请大人见谅。”

金州令撇了撇嘴：“快说、快说。”

“是”

老伯作了一揖，又开始说了起来。

“在吃馒头的时候，我见他满脸苦楚，又似悲似喜，表情十分怪异便多嘴的问了一句，他突然就流泪了，这下我就更好奇了。他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我家又是住在附近，自然是听说了一点，就问他：是不是你女儿不认你，所以你伤心了？”

说道此处老伯突然停了下来，两眼冒光地看着金州令道：“大人，你一定想不到他说了什么。”

金州令微微蹙紧了眉，这个人的表演欲望怎么这么强，要不是因为要办案，自己早走了。

为了让他尽快进入正题，他只能强忍着，配合道：“说了什么？”

老伯一听，果然一脸兴奋的继续往下说了：“他说，他之前都搞错了，原来他女儿并非是在赵家，而是在张家。二十年前因为他对中原话还不熟，这两个字音又很接近一时听错了。”

“那就是他之前搞错了？这钱家少奶奶并非他女儿？”金州这时才听出些苗头来。

“是的，钱家少奶奶并非他女儿。”

“那他又如何确定这女儿就是张家的？毕竟时间这么久了，难道这次不会再弄错吗？”金州令又问道，只因一个事情如果是在一个人的记忆里定了形，就很难再改变了，若不是又什么重要的新认知，很难会推翻之前的记忆。

“据他所说，他这次不会再认错了，就是上次打他的张员外家的大姑娘。之前他就觉得张员外挠脖子的动作有些眼熟，那日有人被蜜蜂蜇了，做了同样的动作，他一下子便想了起来。当初他将女儿给了赵家，那个男主人脖子上有个暗红的胎记，张员外上次挠脖子正好露出了那个胎记，所以他才会觉得熟悉。”

“还有，这样便能解释通，为什么张员外会说他的坠子是自己家的了，因为这坠子本身就是一对，当时给了自己女儿一个，自己留了一个以便日后相认。当时在大街上，情况比较复杂，加上他又早在心里认定了女儿就是赵家姑娘，便没往那里想。”

“既然有这种事情，你为何不早说？这可是此案的关键。”金州令冷哼一声，皱着眉道。

老伯吓得一抖，忙叩首道：“大人老爷，草民天生胆子小，之前听说胡人死了，当天我又见过他，万一赖上我可怎么办？草民实在是怕，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便没有说。”

金州令翻了个白眼：还胆小，之前你故弄玄虚的时候，可没见你怕！

“那如今怎么不怕了？”

“那是因为草民打听到，大人已经分析出来，这案子是熟人做的，而且胡人是晚上遇害的，草民便洗去了嫌疑，这才敢出来作证的。”

“如你所说，本官再传这张家父女上堂，一问便知。”金州令道。

“大人，既然这胡人的女儿乃是这张家大姑娘，那她便也有这杀害胡人的可能。况且，依这胡人所说，张员外还霸占了他的信物，张氏父女恐怕是不太会承认这胡人的说法。”师爷这时走了过来，在金州令跟前小心提醒道。

金州令听了眼珠子一转，挥了挥手，让师爷先退下了。

“来呀，速去传张家父女，堂前问话。”

“是”自然有差役领命出去了。

不一会，差役便带着张氏父女来到了堂前。

“大人，不知传唤草民父女过来所谓何事？”张员外问道。

“哦，是这样的，你们知道胡人被害的案子吧？”金州令并没有很严肃，反而半开玩笑地问道，一点也不像审案的样子。

“回大人，草民有听说，似乎凶手是钱家少奶奶，已经被大人您扣押了。”张员外倒是冷静，还能对答如流，但张家大姑娘明显有些不对，跪在那里始终低着头，浑身不停地抖着，似乎吓得不行。

金州令与一旁的师爷对视了一眼，接着道：“今日唤你们过来，实则是因为，仵作在这胡人的尸体上发现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应该是这钱赵氏之前收买胡人不要与他相认给的，本准备还给这钱赵氏，她却突然被太后传走了。如今案子已破，这五千两银票也没对案情起什么作用，自然是不用放在衙门。”

“今日有新证人，说是胡人发现，这张家大姑娘才是他女儿，所以才传了你们过来问问。若是真的，这银票自然归他女儿所有，若不是，这银票便算是无主财产，归衙门所有了。”

张员外听后果然一喜：“回大人，胡人说的没错，草民之女确是那胡人之女。”

“你有何凭证？如今事涉五千两银子，万一随便来个人冒领，本官以后可难以交差。”

“回大人，草民有信物为证。”张员外说着，伸手在胸前摸了摸，犹豫了半刻，最终还是将一对坠子都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