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是一对？”金州令装作诧异道。

“回大人，草民之前搞错了，真以为这胡人顺走了小女的坠子，结果回家后发现，小女的坠子还在她身上，而自己从胡人身上搜到的坠子，确实如他所说，有一小块发白了，这才发现搞错了。但此时胡人已失去踪迹，遍寻不着，只能先替他保管着，等来日有机会再归还了，没想到却是等来了他的死讯。”张员外边说，眼眶还红了，似乎为胡人的死有多伤心似的。

金州令见他那娇柔造作的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若不是自己大概知道内情，还真是能被他给骗了，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想霸占人家的宝贝，如今见有银子了，又巴巴地来相认的。

仔细分辨了眼前的坠子，金州令点了点头。

“好，如今已经证实，张家大姑娘确为胡人之女。传证人，前来查看。”

张员外微笑着，等大人审完案子，好将这银票判给自己的大女儿。此时，一直低头跪在一旁的张家大姑娘却惊讶地抬起了头。

就这一眼，看得金州令与师爷俱是一惊。因为，这张家大女儿与海棠实在是生的太像了！

这下二人心里都明镜似的，看来那晚证人看到的人也未必就非得是钱家少奶奶了。

不一会儿，证人上了堂。

“更夫，你看看，你那晚所见之人，可是跪在堂上？”金州令问道。

此时张员外才觉出不对来，抬起头，紧张地看向更夫。张家大姑娘此时已经整个人趴跪在了地上，肩膀颤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趴不住。

就冲这上堂的样子，张员外还好，张大姑娘就十分可疑。

更夫见了张员外以及张家大姑娘，先是一惊，紧接着低下头道：“大、大人，草民之前已经过堂了，那晚所见之人乃钱家少奶奶，并不在这堂上。”

张员外似乎突然松了口气，而一旁的张家大姑娘直接厥了过去，歪倒在一边。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金州令满意，他皱着眉道：“你可看清了？难道心中就没有什么疑问？本官允许你再仔细地看一遍，重新作答。本官可告诉你，此案太后已经过问了，若是胡乱作证，欺骗太后等于欺君，你可要考虑清楚再作答。”

更夫低头思索了半晌，又将堂上的张员外与张家大姑娘仔细看了一遍，答道：“回大人，当晚夜色太黑，草民见着那个姑娘妇人打扮，自然是更像钱家少奶奶的，至于堂上的这个姑娘，如今瞧着也有些眼熟，草民如今也无法确认了。”

金州令显然对这个答案也不是很满意，皱着眉挥了挥手。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更夫松了口气，行了礼还没退出堂外，堂外突然急匆匆进来一个差役，交了一个东西到金州令手上。

金州令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对着外面喊道：“慢着，先别退下，本官还有话要问你。”

已走到堂外的更夫后背一僵，不知为什么，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慌乱。有差役看着，没办法，他只能转过身，慢慢又走回堂上。

“啪”金州令狠狠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怒斥道：“大胆更夫，你可知罪，为何要无故冤枉他人，阻挠本官办案？”

更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冤枉啊，草民所说句句是实情，不敢欺瞒大人。”

“胡说，还说你没撒谎，你给本官解释一下，最近大把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这赌坊里记录了，你这几天在赌坊赌钱输了五百两银子。你倒是说说，这五百两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草民、草民自然是赌钱赢来的。”更夫梗着脖子，也不知哪里来的信心，居然死不承认。

金州令一听火大了，这赌坊的账本都在自己手里，这个家伙居然还敢扯谎说是赌钱赢的。看来老虎不发威，他真以为自己好欺负呢！

“来人啊，大刑伺候，打到他肯说真话为止。”

这时从外面上来两个差役，拖了更夫就往外走。更夫本以为，自己只是做个证，应该不至于对自己用刑，没想到大人居然动真格的，突然就慌了，连番求饶起来。

“大人、大人，草民知道错了，草民招了，草民都招。”

金州令这时才招了招手，差役将更夫又拖了回来，丢在了地上。

“说吧，这大笔的银钱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这银钱乃是......乃是张员外给的，对就是他们父女收买我，让我做假证。”更夫见实在瞒不住了，只好将张家父女给供了出来，其实这里面还要宫里的那位大人的吩咐，当然他暂时还不能供出来，得留着以后保命用。

“也就是说，当晚你看到那名女子，其实是张家大姑娘，甚至说还有一个人在现场，那便是张老爷。”

“是，大人说得对，那晚确实是张氏父女与胡人在一起。”更夫答道。

“大人，您别听他乱说，这人证词总是变来变去，怎可再信？”张员外忙在一边狡辩道。

“够了！”

金州令正准备说话，晕厥在一旁的张家大姑娘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神情明显有些不对。

“父亲，你还想如何狡辩？就算我是胡人女儿又如何？之前说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为此还让我杀了我的亲生父亲，如今还不是为了区区五千两就立刻承认了。”

“呵呵，可笑，我居然信了你的话，亲自结果了我的亲身父亲。如今我每晚一闭上眼睛，整个脑子里都是他死之前看向我的眼神。如今我才明白，他对我没有恨，只有爱，可惜太晚了，呜呜~”张家大姑娘说完，捂着脸痛哭起来。

张员外本想还争一争，没想到女儿跳出来自己承认了，立刻泄了气，跪坐在了脚后跟上。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往前爬了过去，对着金州令说道：“大人，我女儿与我没有关系，您知道的，她不是我亲女儿，所以就算是她杀了人，那也不关我的事，是他们胡人两父女之间的事，对，不关我的事。”

金州令轻蔑地一笑，就这种人，不知祸害别人，还祸害自己闺女，若是一点惩罚也没有，岂不是老天不长眼？

“你刚刚也听见了，证人说当晚你也在，也就是说，人不是你杀的，你也是从犯，不能轻饶。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你女儿虽不是你亲生，却是由你养大，这个教养的责任理应落在你身上，就判你与女儿各监禁十年吧。”

“更夫收受他人钱财，胡乱作证，妨碍办案，仗二十，判入狱一年，以儆效尤。退堂。”

到此，这个案子就正式完结了，但海棠他们却一无所知，因为此时他们正在去西北的路上。

“夫君，你怎么想到将咱们的生意委托给点水阁打理的？”马车里，海棠吃了个大大的果干，弯起了嘴角问道。

“自然是几次交往中，我发现他们点水阁对于赚钱很有一套，这从上到下，要钱的时候口才一流，就寻到他们阁主谈了谈，没想到大家一拍即合。本来没准备这么快的，但现在不是身不由己么，就只能提前了。”

“那早早呢？就让他在点水阁历练吗？现在会不会太小了？”说起儿子，海棠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忧愁。

“钱月华怎么小了？他也到了年纪了，如今咱们家这样的情况，我还嫌他历练的不够早呢。再说，娘子，咱们也好久没单独一起相处了。”钱久旭看着海棠，露出了个暧昧的笑容，手还在海棠的手背上不住地摩挲着。

海棠“唰”就红了脸，将钱早早忘得一干二净。

马车跑得很急，却很稳，在官道上飞驰，扬起阵阵尘土，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没过多久，在西北某个人口稀少的小镇上，新开了一个茶肆。

店主名叫钱乾，他还有个娘子，名唤秋娘。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