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夫只道：‘这个小人并不是武林中人，这只是小人的随口之言，所以……这个……’

戴大夫却道：‘南大夫是胡说八道的，咱二人只会医病，不会武功。欧阳先生既如此说，说不定你老先生的武功，比普法还厉害些。’”

林婆婆骂道：“不要脸！就他那点微末道行，还敢称为天下第一不成。”也不知这三个字是骂戴大夫，还是骂欧阳乾坤。

万封道：“你这个墙头草，看你嘴上说的倒是好，内心还不知道怎么说，师父当即怒骂，‘我比划了这几十招，你还是信不过我的话，‘说不定’三字，当真是欺人太甚！’提起手掌，登时将两个大夫击毙在房中。”

林婆婆听了这番言语，这个老混蛋，之前还仅仅是狂傲自大，现在已经如此的丧心病狂，不由得冷了半截，眼见神剑山庄门下，个个有不以为然之色，儿子欧阳剑含羞带愧，垂下了头，心想：“本派门规第三条，不得伤害不会武功之人；第四条，不得伤害无辜。老混蛋滥杀本门弟子，已令众人大为不满，再杀这两个大夫，更是大犯门规，如何能再做本派掌门？”

只听万封又道：“师傅现在虽是病如膏肓，意识不清，但也是我们的师傅，从小教育我们，叫我们武功，我们内心也不敢对师傅，有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情。师父当下开门出房，见我们神色有异，便道：‘你们古古怪怪的瞧着我干么？哼，心里在骂我坏了门规，是不是？神剑山庄的门规是谁定的？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凡人定出来的？既是由人所定，为什么便更改不得？制订这十条门规的祖师爷倘若今日还不死，一样斗我不过，给我将掌门人抢了过来，照样要他听我号令！’他指着燕天哥鼻子说道：‘老七，你倒说说看，古往今来，谁的武功最高？’”

“燕天哥性子十分倔强，心道任谁天下第一，也不是你这个老疯子，天下第一吧，若是有一个疯子，作为天下第一，这个时间还不乱了套了并说道：‘弟子不知道！’

师父大怒，提高了声音又问：‘你居然敢说不知道，你是有心的，还是存心的，难不成你对我有异心，要背叛于我，说，为什么不知道？’

燕天哥道：‘弟子愚钝，自小在宗门，并没有外出过，所以对眼下的武林高低并不知道，师父没教过，因此不知道。’师父道：‘好，我现今教你：神剑山庄掌门人欧阳先生欧阳乾坤，是古往今来剑法第一、神剑山庄，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燕天哥道：‘师傅你老人家，知道弟子一直比较愚钝，脑子不好使，弟子笨得很，记不住这么一连串的话！’

师父提起手掌，怒喝：‘看来你是真心，和为师过不去，你是铁定的要背叛师门了，好，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念是不念？’

燕天哥的性格师母也是知道的，从来都是认事理的，吃软不吃硬，哪能理会师傅如此的强逼啊，于是悻悻的道：‘师傅让弟子念，弟子照念便是。神剑山庄掌门人欧阳先生欧阳老爷子自己说，他是古往今来剑法第一……’

师父不等他念完，这个孽畜、孽徒，早就知道你有二心，我不过是来试探一下，你果真要叛逆师门，看来我也就留不下你了，便已一掌击在他的脑门，喝道：‘什么叫做我自己说的，你加上‘自己说’三字，那是什么用意？你当我没听见吗？’燕天哥给他这么一掌，自是脑浆迸裂而死。余下众人便有天大的胆子，也只得顺着师父之意，一个个念道：‘神剑山庄掌门人欧阳先生欧阳老爷子，是古往今来剑法第一、的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大宗师！’要念得一字不错，师父才放我们走。”

“师傅这个杀鸡儆猴的把戏，这样一来，山庄所有的人心里都乱了，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人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如果再这么下去，那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第二日，我们替三个天哥和两位大夫大殓出殡，师父却又来大闹灵堂，把五个死者的灵位都踢翻了。杜师哥大着胆子上前相劝，师父顺手抄起一块灵牌，将他的一条腿生生削了下来。这天晚上，便有七名师兄弟不别而行。大伙儿眼见神剑山庄已成瓦解冰消的局面，人人自危，都觉师父的手掌随时都会拍到自己的天灵盖上，迫不得已，这才商议定当，偷偷在师父的饮食中下了迷药，将他老人家迷倒，在手足加了铐镣。我们此举犯上作乱，原是罪孽重大之极，今后如何处置，任凭师娘作主。”他说完后，向林婆婆一躬身，退入人丛。

林婆婆呆了半晌，怎么会这样呢，居然丧心病狂如此，那个老混蛋怎么会变成那样，这还是当年认识的那个欧阳乾坤吗，想起丈夫一世英雄，临到老来竟如此昏庸胡涂，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不由得眼圈儿红了，泪水便欲夺眶而出，颤声问道：“万里的言语之中，可有什么夸张过火、不尽不实之处？”问了这句话，泪水已涔涔而下。

众人都不说话，隔了良久，姓成的才道：“师嫂，实情确是如此。我们若再骗你，岂不是罪上加罪？”

林婆婆厉声道：“就算你掌门师兄神智昏迷，滥杀无辜，你们联手将他废了，那如何连万剑等一干人从中原归来，你们竟也暗算加害？为休要将长门弟子尽皆除灭，下这斩草除根的毒手？”

姓齐的道：“小弟并不赞成加害掌门师哥和长门弟子，以此与廖天哥激烈争辩，为此还厮杀动手。师嫂想必也已听到见到。”

林婆婆抬头出神，泪水不绝从脸颊流下，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这叫做一不做，二不休，事已如此，须怪大家不得。”

姓廖的自被欧阳剑砍断一腿后，伤口血流如注，这人也真硬气，竟是一声不哼，自点穴道止血，勉力撕下衣襟包扎伤处。他的亲传弟子畏祸，却无一人过来相救。

林婆婆先前听他力主杀害欧阳乾坤与长门弟子，对他好生痛恨，但听得万封陈述情由之后，才明白祸变之起，实是发端于自己丈夫，不由得心肠顿软，向四支的众弟子喝道：“你们这些畜生，眼见自己师父身受重伤，竟会袖手旁观，还算得是人么？”

四支的群弟子这才抢将过去，争着替姓廖的包扎断腿。其余众人心头也都落下了一块大石，均想：“她连姓廖的也都饶了，我们的罪名更轻，当无大碍。”当下有人取过钥匙，将钟耿、王坤、万北田、陈雪等人的铐镣都打开了。

林婆婆道：“掌门人一时神智失常，行为不当，你们该得设法劝谏才是，却干下了这等犯上作乱的大事，终究是大违门规。此事如何了结，我也拿不出主意。咱们第一步，只有将掌门人放了出来，和他商议商议。”

众人一听，无不脸色大变，慢慢商议，这还不秋后算账啊，你们夫妻二人，当然会为自己人说话，等老疯子出来，还有我们的活路，那就是怪事了。均想：“这凶神恶煞身脱牢笼，大伙儿那里还有命在？”各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也不敢作声。

林婆婆怒道：“看来你们还没有解恨啊，说吧你们要怎么样才可以解恨，怎么？你们要将他关一辈子吗？你们作的恶还嫌不够？”

姓成的道：“师嫂，我们明人就不说暗话了，你也知道欧阳师兄的情况，若是现在把他给放出来，无疑不是置于死地，眼下神剑山庄的掌门人是你，须不是欧阳师兄。欧阳师兄当然是要放的，但总得先设法治好他的病，否则……否则……”

林婆婆厉声道：“难不成你想要关，你们师兄一辈子不成，否则怎样？”

姓成的道：“师嫂的意思我们是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话说，我们罪大恶极背叛神剑山庄，小弟无颜再见欧阳师兄之面，这就告辞。”说着深深一揖。

姓齐的、姓梁的也道：“师嫂看着我们这些年，为山庄的贡献上，宽大为怀，若是宽洪大量，饶了大伙儿，我们这就下山，终身不敢再踏进凌霄城一步。”

林婆婆心想：“这些一个个的元老，是怕老混蛋出来报复他们，看来我要稳住他们，否则整个神剑山庄就元气大伤，他们怕老混蛋，出来后和他们算帐，那也是情理之常。大伙儿倘若一哄而散，凌霄城只剩下一座空城还成什么神剑山庄？”便道：“好！那也不必忙在一时，我先瞧瞧他去，若无妥善的法子，决不轻易放他便是。”

姓成的、姓齐的、姓梁的相互瞧了一眼，什么叫做不轻易放过他，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不成，我们就看看你耍什么花样，三人均想：“你夫妻情深，自是偏向着他。好在两条腿生在我们身上，你真要放这老疯子，我们难道不会逃吗？”

现在不管怎么说，先找到那个老混蛋再说，其余的事情，事后再说，于是林婆婆道：“剑儿，灵儿！”再向天宇道：“天宇，你们三个都跟我来。”又向姓成的等三人道：“请三位师哥带路，也好在牢外听我和他说话，免得大家放心不下。说不定我和他定下什么阴谋，将你们一网打尽呢。”

鬼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我们先看看情势，再做打算，若是情况不对，我们要走我相信，也没有人可以拦下我们，想到如此姓齐的、姓梁的姓成的也就跟出。姓廖的向本支一名精英弟子努了努嘴。那人会意，也跟在后面。一行人穿厅过廊，行了好一会，到了天宇先前被禁之所。姓成的走到囚禁那老者的所在，说道：“就在这里！一切请掌门人多多担代。”

天宇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着林婆婆的身边，一直在想他们所说的，那个老疯子到底是那个，先前在大厅上听众人说话，已猜想石牢中的老者便是欧阳乾坤，果然所料不错。

想到林婆婆执意要去看看，那个老疯子姓成的也没有办法，老疯子一出来，自己就带着弟子，离开神剑山庄，从身边取出钥匙，去开石牢之门，那知一转之下，铁锁早已被人打开。他“咦”的一声，只吓得面无人色，心想：“铁锁已开，老疯子已经出来了。”双手发抖，竟是不敢去推石门。

自己两年没有回来，一回来居然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想到此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林婆婆用力一推，石门应手而开。姓成的、姓齐的、姓梁的三人不约而同的退出数步。只见石室中空无一人，姓成的叫道：“糟啦，糟啦！给他……给他逃了！”一言出口，立即想起这只是石牢的外间，要再开一道门才是牢房的所在。他右手发抖，提着的一串钥匙叮当作响，便是不敢去开第二道石门。

天宇心想这扇门自己，早就打开了，只是那个老疯子，一直不愿意出来而已，一开始的时候就怀疑，这个老疯子是不是他们，所讲的那个，没想到就是此人，本想跟他说：“这扇门也早给我开了锁。”但想自己在装哑巴，总是以少说话为妙，便不作声。

一想到老混蛋现下的处境，心中无比慌乱，一时没有调整好心情，如何面对欧阳乾坤，林婆婆抢过钥匙，插入匙孔中一转，发觉这道石门也已打开，只道丈夫确已脱身而出，不由得反增了几分忧虑：“他脑子有病，若是逃出凌霄城去，不知在江湖上要闯出多大的祸来。”推门之时，一双手也不禁发抖。石门只推开数寸，便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哈哈大笑。

老疯子居然还在，没有逃出来，那就好了，否则的话即使是三人联手，也不是那个老疯子的对手，到那时候只有人为砧板，我为鱼肉，众人都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只听得欧阳乾坤狂笑一阵，大声道：“什么释天宗、玄灵宗，这些门派的功夫又有屁用？从今儿起，武林之中，人人都须改学神剑山庄武功，其他任何门派，一概都要取消。大家听见了没有？普天之下，做官的以诸侯为尊，人以孔夫子为尊，说到刀剑拳脚，便是我欧阳乾坤为尊。哪一个不服，我便把他脑袋揪下来。”

林婆婆又将门推开数寸，这个老混蛋，自己已经在这种境地了，还大言不惭狂傲自大，难道要等别人将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做夜壶，到时候你才能清醒不成，在黯淡的微光之中，只见丈夫手足被铐，全身绕了铁链，缚在两根巨大的石柱之间，不禁心中一酸。

欧阳乾坤乍见妻子，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和鬼帝在一起吗，怎么回到神剑山庄了，难道她原谅我了，愿意回到我的身边，一时没有心理准备，呆了一呆，随即笑道：“很好，很好！你回来啦。现下武林中人人奉我为尊，神剑山庄君临天下，其他各家各派，一概取消。雅慧，你瞧好是不好？”

林婆婆冷冷的道：“好得很啊！你欧阳乾坤，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以后是要推翻秦国要做皇帝的，但不知为何各家各派都要一概取消。”

欧阳乾坤笑道：“什么秦始皇，将来我就是皇帝，什么释天宗、玄灵宗、紫霞殿、他们都要以我为尊，你的脑筋又转不过来了。神剑山庄武功最高，各家各派谁也比不上，自然非取消不可了。”

林婆婆将灵儿拉到身前，道：“好好好，你欧阳乾坤，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你瞧，是谁回来了？”她知丈夫最疼爱这个小孙女，此次神智失常，便因灵儿坠崖而起，盼他见到孙女儿后，心中一喜欢，这失心疯的毛病便得痊愈。

灵儿叫道：“爷爷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都是灵儿不好，现在我回来了，我回来啦，我没死，我掉在山谷底的雪里，幸得婆婆救了上来。”

欧阳乾坤向她瞧了一眼，说道：“很好，你是灵儿。你没有死，番道欢喜得很。灵儿，乖宝，你可知当今之世，谁的武功最高？谁是武林至尊？”灵儿低声道：“是爷爷！”欧阳乾坤哈哈大笑，说道：“灵儿真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