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梅最近老请假，对于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传染科，有一个人请假意味着其他人就要倒更加频繁的班，更加辛苦。但奇怪的是，护士长和主任都放任了她请假。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其他的同事要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给她顶班，甚至有时还是护士长自己亲自上的。

一个星期后，护士长意识到这样一直让下夜班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的护士来顶班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于是让陆白雪顶了欧阳梅的班，自己兼任着陆白雪的白班。

陆白雪从小就是个温柔乖顺的孩子，到了单位也很少忤逆领导。所以护士长提出这个要求后，她先答应了下来，然后才谨慎地问：“护士长，我能问一下欧阳梅怎么回事了吗？她还能不能回来上班？”毕竟陆白雪顶一两天或者一两个星期都没问题，就是怕长期下去自己的皮肤又要遭殃。

“你放心，不会让你长期顶的，我已经跟护理部主任要人帮忙了，但是需要一点时间去协调，人借过来了你就恢复正常。”护士长安慰着陆白雪，却没有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哦，好，没问题的。”陆白雪虽然没得到答案，却也不好意思刨根问底，人家明显不愿意说她也不想勉强。

“我不知道欧阳梅想不想公开，所以我不好直接说她的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明白吧？”护士长又补充。

“我明白的，没事儿护士长，我也不爱打听。”陆白雪急忙说：“那我去忙去了。”

护士长点点头，还好陆白雪是个懂事的。

可是胡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陆白雪从跟护士长谈话的小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胡可已经在护士站叽叽喳喳地数落了一阵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谁请假这么久的，当护士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顶她的坑都两个星期没休息过了，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她又转向护士站里其它的几个人：“兰璃，伍倩，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们就不觉得累吗？”

伍倩依旧没什么心眼，无所谓地说：“我还好吧，反正休息都没什么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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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可知道跟她讲了也是白讲，刚来医院工作的人不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有一股无来由的激情，想要废寝忘食地用自己所有的时间来学习知识与技能，来服务社会，建设祖国的四个现代化。伍倩搞不好还挺感激这个来之不易的让她天天上班的机会。

“你呢？兰璃，你都没时间去逛街和交男朋友了吧？”胡可转向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兰璃。

兰璃本来是个并不管他人疾苦的人，但是她心里却还是冰雪聪明的，欧阳梅这种情况，稍稍想想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虽然她也有些累，却并不好落进下石。

况且，大家都不知道，刚经历跟付海旭那暧昧的值班夜，此刻的兰璃其实是有些期盼多几次轮到和付海旭一起上班的机会的。

她也直说：“唉，最近没人约，在家里也挺无聊的，多上一个班也不会累死吧。”

胡可很没趣，只好自己又开始抱怨：“我没你们那么无聊，我还有家庭，要回去照顾老公，要给他做饭，休息还要回我爸妈那里看望他们，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也不能让他们太孤独。还有这个月同学生了孩子约我去吃满月酒，我都去不了！我实在不能再连轴转了，就快受不住了！”说完她还捶着着自己的后腰，做出了一个疲惫不堪又在咬牙坚持的表情。

胡可这一番话刚好被回来科里收拾东西的欧阳梅听到了。

她俩平时几乎就是宿敌，胡可口没遮拦，欧阳梅碎嘴长舌，俩人都一样地爱数落打探别人，只是因为胡可瞧不起欧阳梅来自基层医院技术不过关，而欧阳梅鄙视胡可一身富家小姐不可一世的脾气。所以尽管她们俩在别人看来性格还有几分相似，却几乎一张开嘴就要吵架。

不过这次欧阳梅并没有还嘴。

她看起来瘦了一些，眼神也有些红，尽管皮肤不白，还是很明显看到两个浮肿的眼袋，似乎好些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从前像一只不肯落败的鸡，动不动就要跟胡可斗得鸡毛满天飞，今天却似乎一点也没有要跟她争个高下的干劲，丧气得很。

她甚至还用大家从来没有见过的低声下气的语调说：“不好意思啊，让大家受累了。不过我听说护士长已经去申请借人了，希望早点有人调过来。”

兰璃赶紧问：“调人？难道你不回来了吗？”

胡可本来是想说，在调人来之前怎么办，还要顶多久班的，陆白雪刚好过来说：“下周开始我上梅姐的班。”

伍倩问她：“那你的班呢？”

“护士长兼着上我的班。”

既然护士长都愿意，胡可好像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了，而且，她从欧阳梅的神色间也看出了不得已，毕竟她只是目中无人，不愿意去关切别人，这会仔细看了看欧阳梅也注意到了她的窘迫，便不再声张。

伍倩毕竟年纪还轻，也是个没心没肺的，虽然欧阳梅没回答兰璃的提问，她还是想追根究底：“梅姐，你是调去其它科室了吗？”

欧阳梅好像没想好要怎么回答，突然眼一红，好像就要哭出来。

兰璃和陆白雪一边一个人扶着她的手，把她拉到凳子上坐下。兰璃问：“阿梅，怎么了，你跟我们说说，说出来好受些。”

这时电话响了，伍倩接了起来：“你好，传染科……她在呢……好的，行。”

她放下电话说：“梅姐，小儿科的王护士长打电话找你呢，说你要是有时间现在就过去。”

欧阳梅赶紧擦擦眼睛，给了大家一个勉强的微笑，说：“我先走了，回头跟大家说哈。”

护士长恰好走进来，看她愿意跟大家讲，就说：“你先走吧，我跟她们说。”欧阳梅点点头快速地走了。

原来欧阳梅的女儿今年读初一了，小时候身体不好，检查了一直认为是贫血，治疗一阵后也就缓解了。这次发病起初也跟以前的症状相似，可是总不见好，到后来皮肤粘膜出血变得很明显，并且迁延不愈，前两天开始发烧和胃出血，送到儿科以后初步诊断是重型的再生障碍性贫血。

烽火城医院虽然是本市最好的医院，但这里毕竟是一个小城市，这个医院连三级医院都没评过，按照估计也就是二甲水平，对于欧阳梅女儿的病症是拿不出太有效的治疗方法的。儿科主任建议她等女儿病情稳定一点送去省会城市的三甲医院或者北京上海的知名医院看看能否做造血干细胞移植。

欧阳梅听了这个消息，哪里还有心思上班，虽说家里有老人照顾，可是女儿眼看着一天比一天病情严重，说得不好听哪天就不在人世了，她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每分每秒都陪在女儿身边。一边是担心孩子的病情发展，一边又操心巨额的医药费，当真是吃不下睡不着，怪不得欧阳梅两个星期下来就瘦了十几斤，脸色也变得蜡黄。

她倒也不是不想跟大家讲，只不过平时她很好强，死要面子，如今女儿生病他更是心思全在女儿身上，没有什么心思也并没有时间跟别人聊天。况且，她还觉得，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朋友来倾诉这些事情。

传染科众人都变得沉默了。

欧阳梅带过女儿乔乔来科室里玩，她五官长得像欧阳梅，但是皮肤更白皙，圆圆脸梳着马尾辫，笑起来还带着两个梨涡，可爱极了。

小孩子天性爱闹，乔乔跟科里的大人都挺熟的，跟主任的儿子戚枫也一起玩过。这时大家脑海里都回想起那张好似没有忧愁的圆圆脸，想象不出苹果一样圆润的脸蛋生病会焉成怎样。总之是，让人心疼。

第二天，大伙约好了要去看小乔乔，下午三点左右，科室里算是最清闲的一刻，护士长和主任之前去过了，所以她们俩守着病房，其他人都一起去了小儿科。

乔乔住的是离护士站不远的二人间，另外一张床今天刚出院了，这会只剩她一个人。大伙进去的时候，小乔乔正在觉得无聊呢，看好多人来看她，黯淡的眼睛里顿时散发出了神采，脸上也绽放出无邪的笑容。

兰璃捧着一小把粉红色的波斯菊，下面是她自己从病房里拿的一个用过的二百五十毫升的葡萄糖水瓶子，装了半瓶水插上了这把小花，放在床头柜上。

乔乔看着漂亮动人的兰璃姐姐和同样靓丽的花朵，笑着说：“兰璃姐姐，我最喜欢小朵小朵的花了，而且最爱粉红色。”

“当然了，我们都知道你喜欢才特意买的。”

“谢谢兰璃姐姐。”

“客气什么，给我们最喜欢的乔乔买束花还不行啊。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郊外看花田好不好？”

“真的吗，哪里有呢？”

“真的，不远，坐车过去一个多小时，我上次去的时候开了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据说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花，人家告诉我有格桑花呀，薰衣草啊，还有好多名字我都没听过的花。”

“太好了，我真想去看。”孩子天真的眼神里露出向往，而旁边的妈妈却忍不住一阵眼红，说是说好了要去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到底还能不能好呢。

伍倩把一直泰迪熊藏在身后很久了，这会忍不住了：“咳咳，我这里可有一个好玩的东西啊，怎么都没人跟我说话呀？”还假装望了望天花板，露出落寞的神情。

“小倩姐姐，什么好玩的东西，是给我的吗？你以前可是有点喜欢骗人哦。”

“啊，我什么时候喜欢骗人啊，以前那都是逗你玩的。当当当当，这是我和柳姐姐一起送给你的。”她掏出棕色的小熊玩偶，有乔乔半个人大小了，要不是伍倩身材高挑还藏不住。

“哇！”乔乔欢呼，虽然声音并不十分精力充沛，但惊喜之情是难以掩饰的：“我一直都想要这么大的泰迪熊，以前我只有过小小的娃娃，妈妈总是不舍得给我买太大的，说是太贵。”

欧阳梅的家境一般，孩子常生病肯定就更加捉襟见肘了。她知道大家也明了自己的生活状况，虽然稍有些尴尬，如今也无所谓了，直接说：“本来就是贵呀，再说你都有那么多小的娃娃了，买个大的放都没地方放。”

乔乔担心地看着她：“那现在小倩姐姐送了大的娃娃给我，你会不会拿走？我就让它在病房里陪我好不好？以后回家了要是实在占地方我再把其它的小玩具收拾一些送给别人行不行？妈妈我发誓我能做到。你看我都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这么大的玩偶，我的同学们上小学就有了。”

小孩认真地赌咒发誓，大人却都心里一片酸疼。

欧阳梅缓缓地点头：“行，这次就答应你了，下次……我们再说吧。”

她的心里泛起一阵伤心，有下次她也恨不得把乔乔喜欢的东西都送给她，可最怕的是，没有下次。

陆白雪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个天蓝色的日记本，硬皮的，封面上是一片蔚蓝的大海，海上飘着一只白色的小船，左上角写了两行诗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最特别的是，这个日记本的侧边还有一把非常小巧精致的铜锁。

“乔乔，我送你一个小日记本。我知道你在病房里天天可无聊了，有时间你就可以写写日记，画画，写什么画什么都可以，以后等你长大了拿出来肯定会觉得特别有意思。你看还有锁的，所以没有人能看到。”

“哇！白雪姐姐，这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啊，我妈就老喜欢看我的日记，还不让我买带锁的日记本。这会你买了送给我，她肯定不会说什么了。”她看向欧阳梅：“妈，这次你可别再撬了我的锁了哈。”

大家都笑，陆白雪说：“梅姐，你可就不对了，小姑娘上初中该有自己的心事了，你这是侵犯别人的隐私。”

乔乔彷佛找到了知音，也激动起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白雪姐姐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妈你的旧观念该改了。”

欧阳梅无奈：“好好好，以后再也不看了，你爱写什么就写什么。”她又转向大家：“你看你们来又破费了，还让她一次性得到这么多礼物，都给宠坏了。”

大家是说好了一起凑红包的，有些人额外还单独买了自己的那份小礼物，比如兰璃的花，伍倩和柳木清一起买的熊，还有陆白雪的日记本。卢凯莉刚毕业，跟科里的人平时也不太熟络，也不了解乔乔的喜好，于是只好就只凑份子了，龙泉也凑了红包，但是自己懒得来，说跟小孩子没话可聊，况且今天他休息，一早下班就不见了人影。付海旭呢，凑完份子是真的没钱了，但是他竟然也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本书。还是一本旧书。

“乔乔，你知道的，你小付哥哥是最穷的，差点都吃不上饭了。”他装着可怜兮兮的神色，然后突然变出了一个夸张的笑脸：“但是，我也是有礼物给你的。”

“是什么书？”乔乔已经看见了。

“这是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看的书，陪我度过了许多个日子，并给我带来了极大的欢乐，让我的学生时代变得如万花筒一般有趣。”

众人都伸长着脖子等着看指引少年付海旭发现人生方向的文学巨著，只见他遮住书名的四根手指缓缓滑过封面，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地映入眼帘：“笑—话—大—全”。

众人哄堂大笑，伍倩更是推走付海旭：“付医生，你自己就是最经典的——笑话。”

付海旭丝毫不恼怒，不急不慢地走到床头，在乔乔旁边坐下，翻开《笑话大全》，并将手拿着书往乔乔的方向挪了一点，说：“你听这个，你们都听哈。”他用眼神示意大家仔细听。

“开学第一天，小米放学回家。爸爸问：‘新来的老师好吗？’‘一点也不好，老撒谎。’小米回答。爸爸说，‘怎么会呢，别胡说。’‘没有胡说，上算术课的时候，她先说三加三等于六，一会儿又说二加四等于六，快下课了又说五加一等于六。’”

病房里大家笑做一团，乔乔更是开心，缠着付海旭又让他念了好几个，直到儿科的曾主任来找欧阳梅，大家也觉得该告辞了。

临走时，兰璃把欧阳梅拉到病房的角落里，塞给她一个科里所有人一起凑的红包。

按照烽火城的人情世故规矩，接受红包的人照例是要推辞一下的，就算是假意也好，不能显得接受的过程太心安理得，否则送红包的人会觉得对方非常盼望着这个红包，贪得无厌，不合礼法。

但是欧阳梅被女儿的病弄得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操心复杂的人情世故，更不想做一些表面功夫来推辞，她看着兰璃，真诚地说：“你们这么客气，我也不说什么，现在我要是推辞不仅仅是不识好歹，也是跟自己过不去，乔乔真的需要，我也真心地感谢你们。”

她一番话说得真心实意，兰璃不禁动容。

她点点头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个鼓鼓的信封，塞了一个信封到欧阳梅的手里，说：“这是我自己给的……”

这次欧阳梅没有接，她推开信封说：“不行，这么大的红包我不能要。”

“不，”兰璃伸手按住了她推过来的手，“梅姐，算是我借你的，你以后还给我，行吗？”

欧阳梅看着兰璃，对方眼神真诚，欧阳梅眼睛里又开始盈满泪水。

她之前也考虑过要不要跟科里的同事借钱。但借钱这个事吧，简直是世界上最糟心的事。就算是一个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的多年好友，也没有义务一定要把钱花在别人身上。每个家庭要花钱的地方都多，借钱给你是人家有心，不借给你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自从结了婚，欧阳梅的重心都在家庭上，以前的朋友也没有很多来往，自己有把握肯借钱的人真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而这些年联系得多的科室里的同事却也都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天天见面，天天聊天，却不见得有多亲密，能亲密到毫不犹豫地慷慨解囊。

欧阳梅毕竟还是要面子的，不想被人无情地拒绝。可是女儿马上就要去大城市治病，筹钱又是一个急需要解决的问题。焦头烂额了几天，欧阳梅两鬓都隐约可见银丝了。

兰璃看着她，又说：“梅姐，你现在需要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是不好意思，以后给我算利息行吧？”

欧阳梅勉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兰璃又把另外一个信封放她手上：“这个是胡可给你的。”

欧阳梅惊讶地抬起头，说实话，今天胡可没来，她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是也理解，毕竟她们两个人在科里水火不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换做胡可有事搞不好以前的自己也会落进下石几天。她没想到胡可还能给她钱。

兰璃说：“她今天是真的有事来不了，不过她昨天晚上特意给我这个，说这些年手头存了一点闲钱，现在用不上，你就也当借着，以后还给她。”

欧阳梅这会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就往下流，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都是废话，她就是在心里狠狠地对自己说：欧阳梅，你要是忘掉这些对你好的同事，你就不是人。以后说什么也要还上这些钱。

兰璃见她只顾哭，没有接自己手里的钱，又说：“梅姐，我知道你们经常在科里斗，不过呢，人这一辈子也难得遇到几个想跟他们斗的人是不是？至少你们都有这斗嘴皮子的共同爱好啊？”

欧阳梅听了嘴唇往上翘了翘，擦了擦眼泪，说：“你说得对。我们是对头，也是朋友，只要胡可认，我一辈子都当她是朋友。”兰璃理解地点头。

门外护士又来叫：“梅姐，主任在等你呢。”

兰璃拍着她的肩膀让她赶紧去，欧阳梅擦了擦眼泪，转身要走。

没走出几步，她突然又转过身来，低头在一堆红包里找了一下，把其中一个拿了出来，塞进兰璃的手里，说：“老严的你帮我还回去吧，他也没几个工资，家里又不宽裕。”

兰璃没接：“梅姐，你只要不嫌弃他给的少就行了。”

欧阳梅叹气：“我这情况哪里还会嫌弃人家……”

“那就行了，老严这人你还不知道么？钱包不厚，脸皮也薄，却死要面子，你收我们的不收他的你让他在我们面前能抬起头来？”

欧阳梅想了一下，的确是这样，便只好把红包又放回去了，然后含着眼泪走了。

她又在心里补了一句独白：以后再也不跟胡可吵架了。

另外一边，付海旭在医务科的外线电话上已经说了好一会了，他的同学医务科干事朱良已经催了好几遍了：“付海旭，你到底好了没？我这个电话是医院里为数不多的外线！”

付海旭捂住话筒，说：“马上，马上就好了，你就别吹了，一个月也没人打外线找你。”

“没人找我，但是有领导打来查岗啊！”说完扶额，却奈何不了付海旭。

付海旭继续说：“邱姐，情况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这个同事家里真的特别困难，小孩子年纪也小，特别可怜，你看你们红十字会能不能搞个活动，拉点捐款什么的过来，或者有没有什么基金可以帮扶这种疾病的，你别那么早说没有啊，你先看看，回头我再打来确认啊，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付万才说过几天去你那里喝茶，真的。什么，大红袍？别准备什么高级茶叶，他就爱喝普通绿茶，三块钱一袋的都行，只要是绿的！”

【作者题外话】：笑话大全里的笑话摘自网上经典的儿童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