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却道：“这叫化鸡也算不了甚么，我还有几样拿手小菜，回头定让南门先生开开口服。呼延哥我们去找点野味。”南门烟大喜，叫道：“妙极！妙极！”

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当当才找南楚菜蔬回来，入厨整治。呼延玉要去帮忙，却给她笑着推了出来。又过小半个时辰，南门烟打个呵欠，嗅了两嗅，叫道：“香得古怪！那是甚么菜？可有点儿邪门。情形大大不对！”伸长了脖子，不住向厨房探头探脑的张望。呼延玉见他一副迫不及待、心痒难搔的模样，不禁暗暗好笑。

厨房里香气阵阵喷出，当当却始终没有露面。南门烟搔耳摸腮，坐下站起，站起坐下，好不难熬，向呼延玉道：“我就是这个馋嘴的臭脾气，一想到吃，就甚么也都忘了。

说到这里，当当笑盈盈的托了一只木盘出来，放在桌上，盘中三碗白米饭，一只酒杯，另有两大碗菜肴。呼延玉只觉得甜香扑鼻，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只见一碗是炙肉条，只不过香气浓郁，尚不见有何特异，另一碗却是碧绿的清汤中浮着数十颗殷红的樱桃，又飘着七八片粉红色的花瓣，底下衬着嫩笋丁子，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汤中泛出荷叶的清香，想来这清汤是以荷叶熬成的了。

当当在酒杯里斟了酒，放在南门烟前面，笑道：“南门前辈，您尝尝我的手艺儿怎样？”

南门烟哪里还等她说第二句，也不饮酒，抓起筷子便夹了两条牛肉条，送入口中，只觉满嘴鲜美，绝非寻常牛肉，每咀嚼一下，便有一次不同滋味，或膏腴嫩滑，或甘脆爽口，诸味纷呈，变幻多端，直如武学高手招式之层出不穷，人所莫测。

南门烟惊喜交集，细看之下，原来每条牛肉都是由四条小肉条拼成。南门烟闭了眼辨别滋味道：“嗯，鹿，一条是鹿耳朵，一条是鹿腰子，还有一条……还有一条……”当当抿嘴笑道：“猜得出算你厉害……”她一言甫毕，南门烟叫道：“是獐腿肉加兔肉揉在一起。”

当当拍手赞道：“好本事，好本事。”呼延玉听得呆了，心想：“这一碗炙牛条竟要这么费事，也亏他辨得出五般不同的肉味来。”南门烟道：“肉只五种，但猪羊混咬是一般滋味，獐牛同嚼又是一般滋味，一共有几般变化，我可算不出了。”当当微笑道：“若是次序的变化不计，那么只有二十五变，合五五梅花之数，又因肉条形如笛子，因此这道菜有个名目，叫做‘酸辣汤’。”

南门烟大叫：“了不起！”也不知是赞这道菜的名目，还是赞自己辨味的本领，拿起匙羹舀了两颗樱桃，笑道：“这碗荷叶笋尖樱桃汤好看得紧，有点不舍得吃。”在口中一辨味，“啊”的叫了一声，奇道：“咦？”又吃了两颗，又是“啊”的一声。荷叶之清、笋尖之鲜、樱桃之甜，那是不必说了，樱桃核已经剜出，另行嵌了别物，却尝不出是甚么东西。南门烟沉吟道：“这樱桃之中，嵌的是甚么物事？”

闭了眼睛，口中慢慢辨味，喃喃的道：“是雀儿肉！不是鹧鸪，便是斑鸠，对了，是斑鸠！”睁开眼来，见当当正竖起了大拇指，不由得甚是得意，笑道：“这碗荷叶笋尖樱桃斑鸠汤，又有个甚么古怪名目？”当当微笑道：“老爷子，你还少说了一样。”南门烟“咦”的一声，向汤中瞧去，说道：“嗯，还有些花瓣儿。”

当当道：“对啦，这汤的名目，从这五样作料上去想便是了。”

南门烟道：“要我打哑谜可不成，好娃娃，你快说了吧。”当当道：“我提你一下，从诗经上去想就得了。”南门烟连连摇手，道：“不成，不成。书本上的玩意儿，南某人一窍不通。”

当当笑道：“这如花容颜，樱桃小嘴，便妃子了，当当却道：“这叫化鸡也算不了甚么，我还有几样拿手小菜，回头定让欧阳先生开开口服。呼延哥我们去找点野味。”

南门烟大喜，叫道：“妙极！妙极！”

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当当才找野菜蔬回来，入厨整治。呼延玉要去帮忙，却给她笑着推了出来。又过小半个时辰，南门烟打个呵欠，嗅了两嗅，叫道：“香得古怪！那是甚么菜？可有点儿邪门。情形大大不对！”伸长了脖子，不住向厨房探头探脑的张望。呼延玉见他一副迫不及待、心痒难搔的模样，不禁暗暗好笑。

厨房里香气阵阵喷出，当当却始终没有露面。南门烟搔耳摸腮，坐下站起，站起坐下，好不难熬，向呼延玉道：“我就是这个馋嘴的臭脾气，一想到吃，就甚么也都忘了。说到这里，当当笑盈盈的托了一只木盘出来，放在桌上，盘中三碗白米饭，一只酒杯，另有两大碗菜肴。

呼延玉只觉得甜香扑鼻，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只见一碗是炙肉条，只不过香气浓郁，尚不见有何特异，另一碗却是碧绿的清汤中浮着数十颗殷红的樱桃，又飘着七八片粉红色的花瓣，底下衬着嫩笋丁子，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汤中泛出荷叶的清香，想来这清汤是以荷叶熬成的了。

当当在酒杯里斟了酒，放在南门烟前面，笑道：“南门前辈，您尝尝我的手艺儿怎样？”

南门烟哪里还等她说第二句，也不饮酒，抓起筷子便夹了两条牛肉条，送入口中，只觉满嘴鲜美，绝非寻常牛肉，每咀嚼一下，便有一次不同滋味，或膏腴嫩滑，或甘脆爽口，诸味纷呈，变幻多端，直如武学高手招式之层出不穷，人所莫测。

南门烟惊喜交集，细看之下，原来每条牛肉都是由几种肉拼成。南门烟闭了眼辨别滋味道：“嗯，一条是羊坐臀，一条是鹿耳朵，还有一条……还有一条……”当当抿嘴笑道：“猜得出算你害……”她一言甫毕，南门烟叫道：“是獐腿肉加免肉揉在一起。”

当当拍手赞道：“好本事，好本事。”

呼延玉听得呆了，心想：“这一碗炙牛条竟要这么费事，也亏他辨得出五般不同的肉味来。”

南门烟道：“肉有种几，但羊肉是一般滋味，獐肉是一般滋味，一共有几般变化，我可算不出了。”

当当微笑道：“若是次序的变化不计，那么有五种变化，合五五梅花之数，又因肉条形如笛子，因此这道菜有个名目，叫做‘玉落梅’。

南门烟大叫：“了不起！”也不知是赞这道菜的名目，还是赞自己辨味的本领，拿起匙羹舀了两颗樱桃，笑道：“这碗荷叶笋尖樱桃汤好看得紧，有点不舍得吃。”在口中一辨味，“啊”的叫了一声，奇道：“咦？”又吃了两颗，又是“啊”的一声。荷叶之清、笋尖之鲜、樱桃之甜，那是不必说了，樱桃核已经剜出，另行嵌了别物，却尝不出是甚么东西。南门烟沉吟道：“这樱桃之中，嵌的是甚么物事？”

闭了眼睛，口中慢慢辨味，喃喃的道：“是雀儿肉！不是鹧鸪，便是斑鸠，对了，是斑鸠！”睁开眼来，见当当正竖起了大拇指，不由得甚是得意，笑道：“这碗荷叶笋尖樱桃斑鸠汤，又有个甚么古怪名目？”

当当微笑道：“老爷子，你还少说了一样。”

南门烟“咦”的一声，向汤中瞧去，说道：“嗯，还有些花瓣儿。”

当当道：“对啦，这汤的名目，从这五样作料上去想便是了。”

南门烟道：“要我打哑谜可不成，好个丫头，你快说了吧。”

当当道：“我提你一下，从诗经上去想就得了。”

南门烟连连摇手，道：“不成，不成。书本上的玩意儿，南某人一窍不通。”

当当笑道：“这如花容颜，樱桃小嘴，便是妃子了，是不是？”

南门烟道：“啊，原来是妃子汤。”当当摇头道：“竹解心虚，乃是君子。莲花又是花中君子。因此这竹笋丁儿和荷叶，说的是君子。”《诗经》第一篇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以这汤叫作‘淑女汤’。”

南门烟哈哈大笑，说道：“有这么希奇古怪的汤，便得有这么一个希奇古怪的名目，很好，很好，你这希奇古怪的女娃娃，也不知是哪个大家族的后生晚辈不过这汤的滋味可真不错。

当当笑道：“南门前辈您说给我听听，想吃什么，好让我学着做了孝敬您。”

南门烟不住口的吃牛条，喝鲜汤，连酒也来不及喝，一张嘴哪里有半分空暇回答她问话，直到两只碗中都只剩下十之一二，这才说道：“想吃的好东西当然多啦，不过没一样及得上这两味。嗯，有一味鸳鸯八宝脍是极好的，我可不知如何做法。”

南门烟笑道：“娃娃，你媳妇儿煮菜的手艺天下第一，你这一生可享定了福。他妈的，我年轻时怎么没撞见这样好本事的女人？”言下似乎深以为憾。

当当微微一笑，与呼延玉就着残菜吃了饭。她只吃一碗也就饱了。呼延玉也是细细品尝。

南门烟摸摸肚子，说道：“你们两个这些日子，表现的也非常不错。若是时间长了，我还真离不开这鬼丫头，这丫头花尽心机，整了这样好的菜给我吃，定是不安好心，叫我非教你们几手不可。好罢，吃了这样好东西，不教几手也真说不过去。来来来，跟我走。”

负了葫芦，起身便走。呼延玉和当当跟着他来到镇外一座树林之中。南门烟问呼延玉道：“小子你想学甚么？”

呼延玉心想：“武学如此之广，我想学甚么，难道你就能教甚么？”正自寻思，当当道：“南门前辈，他功夫不及我，常常生气，他最想胜过我。”

呼延玉心道：“当当是想让南门前辈教自己功法……”呼延玉没有言语。

当当走出数步，叫道：“呼延哥，来。”呼延玉尚自迟疑，当当道：“你不显显本事，他老人家怎么个教法？”

呼延玉一想不错，向南门烟道：“晚辈功夫不成，您老人家多指点。”

南门烟道：“我先看看你小子的底子怎么样，只是稍稍指点一下不妨，多指点可划不来。”

呼延玉一笑，当当叫道：“看招！”抢近身来，挥掌便打。呼延玉起手一架，当当变招奇速，早已收掌飞腿，攻他下盘。南门烟叫道：“好，女娃子，真有你的。”

当当低声道：“用心当真的打。”呼延玉提起精神，使开鬼帝所授的南山掌法，双掌翻合，虎虎生风。当当窜高纵低，用心抵御，拆解了半晌，突然变招，使出爷爷的“十八路擒拿手”来。

只见她双臂挥动，四方八面都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真如树林中狂风忽起、万花南楚落一般，妙在姿态飘逸，宛若翩翩起舞，只是她功力尚浅，未能出掌凌厉如剑。呼延玉眼花缭乱，哪里还守得住门户，不提防拍拍拍拍，左肩右肩、前胸后背，接连中了四掌，当当全未使力，自也不觉疼痛。当当一笑跃开。

呼延玉赞道：“当当，真好掌法！

南门烟笑道：“小丫头你爷爷鬼帝，善使的是擒拿以及拳法。””

当当笑道：即使我爷爷鬼帝也不是，南门前辈的对手。

”南门烟笑道：没有交过手，只是耳闻，不曾见过。你这丫头鬼头鬼脑，真不知道收留你是好事，还是坏事。”呼延玉笑道：“那当然！你赶当当走了，谁给你烧菜吃？”

南门烟道：嘿，你小子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你们在一起，以后也不一定顺利，小丫头的爷爷，做事情从来没有常理，小子你父母自居正道人士。以后难说啊难说。”

南门烟骂道：“小鬼头儿，你爷爷的功夫没学到一成，他的鬼心眼儿可就学了个十足十。我不喜欢人家拍马屁、戴高帽，我也从来不收徒弟，别不认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嘿嘿，老子才不上这个当呢！”

当当低下了头，不由得红晕满脸。她于学武并不专心，自己有这样武功高强的爷爷，也没好好跟着学，怎会打主意去学南门烟的功夫？只是眼见呼延玉武艺不高，他父亲也不太喜欢她”，恰好碰上了南门烟这样一位高人，只盼他肯传授呼延玉些功夫，那么呼延玉以后见了天宇，也用不着耗子见猫那样怕得厉害。

不料南门烟馋嘴贪吃，似乎胡里胡涂，心中却着实明白，竟识破了她的私心。只听他唠唠叨叨的骂了一阵，站起身来，扬长而去。隔了很久，呼延玉才道：“当当，这位南门前辈的脾气有点与众不同。”当当听得头顶树叶微响，料来南门烟已绕过松树，窜到了树上，便道：“南门老前辈可是英雄了得，他本事比我爷爷要高得多。”

当当道：“我听爷爷说过的。”

呼延玉道：“怎么说？”

当当道：“爷爷说，当今之世，有位南门烟前辈武功高强，江湖中无人是其对手，可惜他行踪无定，不能与他在一起切磋武功。”南门烟走远之后，果然施展绝顶身法，从树林后绕回，纵在树上，窃听他两人谈话，，听得当当如此转述她爷爷的言语，不禁暗自得意。

他怎知这全是当当捏造出来的，只听她又道：“我爷爷的功夫我也没学到甚么，只怪我从前爱玩，不肯用功。现下好容易见到南门老前辈，要是他肯指点一二，岂不是更加胜过我爷爷亲授？哪知我口没遮拦，说错了话，惹恼了他老人家。”

说着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她起初本是假哭，呼延玉柔声细语的安慰了几句，她想起早逝，父亲远离，竟然弄假成真，悲悲切切的哭得十分伤心。南门烟听了，不禁大起之感。当当哭了一会，抽抽噎噎的道：“我听爷爷说过，南门老前辈有一套武功，当真是天下无双、古今独步，明明刚才我还记得的，我想求他教你，这套拳法叫做……叫做……”

其实她哪里知道，全是信口胡吹。南门烟在树顶上听她苦苦思索，实在忍不住了，喝道：“叫做‘催烟掌’！”说着一跃而下。呼延玉和当当都是大吃一惊，退开几步。只不过两人南楚惊，一个是真，一个是假。当当道：“啊，南门前辈，你怎么会飞到了树上？是催烟掌，一点不错，我怎么想不起？

爷爷常常提起的，说他生平最佩服的武功便是催烟掌。”南门烟甚是开心，说道：“原来你爷爷还也算是豪杰，居然会如此夸奖我，我倒是受宠若惊”向呼延玉道：“你根柢并不比这女娃娃差，输就输在拳法不及。女娃娃，你去准备做饭去。”当当知道他要传授呼延玉掌法，欢欢喜喜的去了。南门烟向呼延玉正色道：“你跪下立个誓，如不得我允许，不可将我传你的功夫转授旁人，连你那鬼灵精的小媳妇儿也在内。”

呼延玉心道：“若是当当要我转授，我怎能拒却？”说道：“南门前辈，我不要学啦，让她功夫比我强就是。”南门烟奇道：“干吗？”呼延玉道：“若是她要我教，我不教是对不起她，教了是对不起您。”

南门烟呵呵笑道：“你小子鬼头鬼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罢，我教你催烟掌吧’。她所学的路子跟我全然不同，他学不了我的掌法。”说着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手掌扫到面前一棵松树，喀喇一响，碗口粗松树应手断折。

呼延玉吃了一惊，真想不到他这一推之中，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南门烟道：“这棵树是死的，如果是活人，当然会退让闪避。学这一招，难就难在要对方退无可退，让无可让，你一招出去，喀喇一下，敌人就像松树一样完蛋大吉。”当下把姿式演了两遍，又把内劲外铄之法、发招收势之道，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通。虽只教得一招，却也费了一个多时辰功夫。这可是地阶上品的功法，呼延玉资质聪慧，内劲却已有根柢，学这般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的武功，最是合适，当下苦苦习练，两个多时辰之后，已得大要，日后若是碰到天宇，也不会落入下风。

催烟掌地阶上品功法一共八式，第一式‘千里不留行’，第二式‘事了拂衣去’，第三式‘深藏身与名’，第四式‘闲过信陵饮’，第五式‘五岳倒为轻’，第六式‘纵死侠骨香’，第七式‘千山鸟飞绝’，第八式‘万径人踪灭’

南门烟道：“那女娃娃的掌法虚招多过实招数倍，你要是跟了她乱转，非着她道儿不可，再快也快不过她。你想这许多虚招之后，这一掌定是真的了，她偏偏仍是假的，下一招眼看是假的了，她却出你不意给你来下真的。”呼延玉连连点头。

南门烟道：“因此你要破她这路掌法，唯一的法门就是压根儿不理会她真假虚实，待她掌来，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你只给她来一招‘千里不留行’。她见你这一招厉害，非回掌招架不可，那就破了。”呼延玉问道：“以后怎样？”南门烟脸一沉道：“以后怎样？小子，她有多大本事，能挡得住我教你的这一招？”呼延玉甚是担心，说道：“她挡不住，岂不是打伤了她？”

南门烟摇头叹息，说道：“我这掌力要是能发不能收，不能轻重刚柔随心所欲，怎称得上是天下掌法无双的‘催烟掌’？”呼延玉唯唯称是，心中打定了主意：“我若不是学到了能发能收的地步，可决不能跟当当试招。”（未完待续）